第 56 章 林洄第二日的早上就……(2 / 2)

──你看,你沒有和我鬥下去的砝碼,眼前隻有“服從”這一條路可以選。

──你看,你沒有後路可退。

林洄悶頭咽下所剩無幾的米粥,重重將碗砸在桌上,精致細膩的白玉瓷瞬間碎裂四處飛濺,落下聲音:“郡公大人的粥,草民受不起。”

不顧滿身傷,忍痛也要起身是他最後一點的權利。

可他半腳剛跨步出屋子的門,突然兩個黑衣持劍的人攔住他的去路。

他偏過頭質問:“這什麼意思。”語氣中抑製不住的怒火,他極少真正的發脾氣,失控更是少之又少。

江鬱嗓音酸澀:“你現在還不能離開,在大理寺少卿查明一切之前這裡與你最安全。”

“安全?”林洄道:“說是軟禁還差不多吧。”

遙遙幾步之間,對麵人握緊拳,閉了閉眼苦澀道:“林洄,我不會害你……”

“你可真好意思說得出口,把我丟在寧雲的是你,利用我的是你,用星月星河要挾我也是你,如今到頭來你說你不會害我!”林洄終於忍無可忍咆哮著說出口。

江鬱無可辯駁,心如刀絞,緊鎖眉宇,竭力勸阻“我可以補償你的,但是現在你真的不能離開。”

他深歎一口氣,平靜地走下台階,三月倒春寒都沒他現在心冷,但此時若留不住林洄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條商線,不光陛下,包括張寧在內,朝中許多人都惦記眼紅了好久,你能找出這樣一條商線確實是你的能力,可是你在盛京沒有勢力,蘇家也隻是一個商賈,無法給你提供太多的保護,你賺得越多那些人就越是眼紅,朝中人隨隨便便哪個給你使絆子都可能直接要了你的姓命!”

“星月星河也尚在牢獄裡,你以為靠蘇清淮使銀子打理的那點關係就能有用麼?張寧敢直接動手必是大食那邊已經做足了充足的準備,就等著你一出去那幾個胡商跳出來指認你,那條商線名正言順的歸他所有。”

他索性把話說全了,免得林洄再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若在這裡安安靜靜的養病,甚至沒人會知道你回到寧雲,胡商會被秘密處理掉,星月星河他們也不會有事,隻要陛下不追究誰也不敢查下去,等回到盛京陛下自會為你安排相應的職位,你依然可以掌管這條商線上的一切,這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可這不是我想要!”

他們一個著急的為對方謀劃出路,一個卻著急的隻想跳出這個局。

木門板嘎吱作響,林洄真的很想揪住江鬱的衣領和他吵上一架,結果人都走到麵前了,剛上手摸到江鬱削薄的肩膀火氣瞬間又抑製下去三分,心裡作祟嘲笑江鬱這幾年過得也不咋滴。

可生理上的差異是不可戰勝的,他高出江鬱一頭多,手勁奇大,指骨結用力到泛白,仿佛要把江鬱捏碎掉。

林洄用最瘋狂的聲音說著最理智的話:“楚江鬱,你聽清楚。我林洄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我之間的情誼不講,林家這麼多年對你的照顧不虧欠一分一毫,我不欠你的!”

江鬱痛到不可呼吸,被他陰鷙的眼神盯到不敢出聲。

“你們家的權利鬥爭憑什麼要把我們家的人牽扯進來。你逃婚我認了,我倒黴我活該,可你利用我的時候過了,你想得到的得到了,你能不能放過我啊!”

“我林洄到底他媽的欠了你什麼!讓你三番五次欺騙我、利用我!”

最後一句說出後,林洄竟嘗出了鹹澀的味道。

以前他從不屑於用眼淚發泄情緒,如今才是戳痛到深處,不能由己。

他意外這個世界給自己帶來的改變,卻後知後覺發現這才是封建時代該有的特征表現——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不得不承認,皇帝的這個局盤算的實在是高明,既可以免費獲得最佳商線,又可以獲得林洄這顆巧妙的棋子,況且張寧做了這麼多事不可能一點馬腳不露,不需要多麼嚴重的問題,他隻需要有個敲打張家的理由即可。

一箭三雕,實在完美。

你的上級領導做了這麼大一個局邀你入棋,你是該哭還是該笑。

“真是難為你們兄弟倆了。”他手上突然鬆力,淚痕滿麵卻又不帶一絲感情的和江鬱說。

江鬱心裡再清楚不過,恐怕林洄現在是已經將他恨透了。

良久,曦光照在臉上,林洄身上出現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或者說那是一種少有的癲狂狀態。

江鬱眼眶濕紅,少頃,想要慢慢抱住他,卻被林洄抗拒的推開

他的語氣裡隻有濃濃的失望:“我恨不得從未認識過你。”

隨後,林洄慢慢起身站起。

江鬱的心徹底沉入湖底,擋不住眼淚往外湧:“對不起……可我從未後悔……”與你相逢。

後半句他連完整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林洄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卸下滿身的疲憊,拖著沒知覺的身體去了廂房,不理會所有人,悶頭睡了一覺,這便是他低頭的方式。

江鬱攥緊了拳,不敢打擾,重新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桌上。

可沒人知道的隱蔽角落裡,再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人也會有心碎痛哭的時候,獨自挨過了漫長而又完整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