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禁的日子他安分極了,外麵發生的事情一概不過問,假縣令被斬首示眾,任憑如此大理寺少卿也沒能查出多少關於張寧手筆的蛛絲馬跡。
準備回京的第四日,林洄向江鬱要了一天的自由權,為處理兩件事。
江鬱一早就在書房忙碌盛京各種信件往來,林洄就是這時主動找他的。
“你要出去?”
“是,現在風頭也過了,明天就要去盛京,我想去道個彆。”
“那讓人去請蘇公子過來不就好,何必走這麼遠。”
“……你不會怕我跑了吧?”
江鬱:“……”你彆說,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林洄實心實意道:“放心,要是能跑我早跑了。”
江鬱:“……”
林洄:“真不是要跑,有一人你請不過來,我得親自去見他。”
江鬱:“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林洄微笑且堅定回絕。
等林洄走後,邑奴走上前,“郡公,真的不用派人跟著嗎?”
江鬱用火漆封號信筒綁在信鴿腳上,“不必派人監視他,隻需要確保他的安全即可。”
林洄把全部籌碼都交到他手中,此時再跑完全沒必要。
出了縣令府一路向東,那裡就是寧雲最繁華的街道,仙客樓也是在那個方向。
蘇清淮見到他喜憂參半:“我滴個乖乖,兄弟你現在臉色沒比半月前在我家好多少,都快要瘦成杆了。”
林洄自己坐下:“少扯皮,我明日去盛京。”
“哦。”蘇清淮知曉他是來道彆的,心裡感慨萬千,“前幾日見季雲禮變賣家產我就猜到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道彆了,看樣子我猜你大抵是服軟了。”
“刀架在脖子上,不低頭不行。”他吩咐小二準備四個熱菜一壺酒帶走,坐下喝茶,也順便交代蘇清淮。
“商會的事恐怕做不下去了。”
蘇清淮一點都不意外,心裡早有準備:“想到了,不過商會我頂多是幫忙跑腿說話,主要都是你費心血張羅,折騰這麼久做到這麼大,就這樣拱手讓人了。”
“商會和腦袋,你選一個。”
蘇清淮頭皮發麻,心裡再次感慨林洄命途多舛。
“其實沒了商會我並不傷心,這幾年我將兒孫三代的錢都賺夠了,未來仙客樓還是我家的靠山,可你呢?”
林洄突然狡黠一笑:“你是我的靠山。”
蘇清淮差點炸毛:“閉嘴閉嘴,收回你的心眼子。”
趁亂他吃了幾口蘇清淮桌子上的茶點心,吃完還要點評一句:太乾噎得慌。
“拿著你的熱菜趕緊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小爺巴不得你早點去盛京。”
林洄順手摸走最後一塊茶點,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
沿著仙客樓的街道,繼續西行,沿路越來越熟悉的石子高樹,蜿蜒河流,從前他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四季,看過花開花謝,雲卷雲舒,飄雪清揚的路麵,凹凸不平的石子,他再一次站在墓碑前已是五年後。
這具身體同墓碑的主人血脈相連,卻同他的靈魂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