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是有習慣深夜不進食的,即便以前加班餓了也隻是吃一點水果,但隔空送來這麼一罐子的好意出自誰不用多說,林洄不好再回絕。
“多謝,勞你們費心了。”
“嗐,您客氣啥,咱兩家離得這麼近親得跟一家似的,哈哈哈哈……”
林洄:“……”
小家仆也略有些尷尬:“那……您吃著……哈哈哈……”
金燦燦的佛跳牆,滿屋都彌漫著撲鼻的香氣,食欲一下子儘數被勾起,季雲禮深吸一口氣感慨道:“好香!”
“確實燉的不錯,你吃吧。”林洄將佛跳牆放在季雲禮麵前。
季雲禮一愣:“哥不吃嗎?”
“我不餓。”林洄翻過一頁賬本。
“那我隻吃一點,給星河星月也留一些。”
“好,吃完你就回去睡吧,我也睡。”
“好!”
多年社畜全憑一口仙氣吊著,皇帝私下問過他一次進度問題,不查帳的人是不知道,查賬哪有那麼容易,他將結果告知楚江昭,皇帝也隻是表示略微滿意,並且希望他能加快速度。
林洄恨不得心裡將白眼翻上天,麵上還是得苦哈哈的笑。
又過了幾日,郡公府那邊每日都換著花樣的投食過來,樂此不疲,三個孩子嘗足了滋味都胖了一小圈。
這日他還是頭不抬眼不眨的工作,門扉忽然開了又關,不等抬頭便聞到了那人身上溫和清潤的白曇香,秋夜蕭瑟,屋子裡多了一個人無端平添了許多暖意。
林洄抬眸,疲憊的眼睛與江鬱關切的目光碰了個正著,江鬱微微蹙起眉:“你憔悴了很多。”
林洄波瀾不驚的撂下筆,心裡大叫還不是給你哥賣命。
嘴上硬道:“還好。”結果下一秒起身突然天旋地轉,腿肚子一抽差點栽倒,好在隻是晃神了一刻,江鬱立即從身側抱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林洄腦袋栽進江鬱懷裡,聞見他身上安神香的味道緊繃的神經又鬆懈了幾分,於是又貪婪的吸了幾口,沉浸在白曇香裡許久都未緩過神。
“邑奴,去請郎中過來!”
邑奴得令就要出門,卻被林洄喊住。
“等……等下,我隻是沒站穩,不必慌張。”林洄撐起半個身子,迷迷糊糊睜眼,用力揉了揉眼。
江鬱還在一旁滿臉焦急不明所以。
“真的沒事。”林洄重新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片刻後他緩過神直起身子道:“出了什麼事情麼。”
“無事,就是來看看你。”
一院之隔,林洄除了行宮一事主動找過他其餘時間都是閉門不出,郡公府都能看見這邊沒日沒夜的燭火燈光。
說罷,江鬱見林洄又懶懶打了個哈欠,他問:“查賬的事有進展了嗎?”
林洄以為是皇帝讓他來的,公事公辦的態度倒了兩杯熱茶:“有是有,但樹大根深不足以成為撼動它的力量。”
江鬱當然知曉其中道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越是致命的把柄越不能著急。
林洄將杯中水一飲而儘,氣定神閒道:“這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用一個帳填平另一個帳,就會有下一個乃至下下個不斷用來填補之前的窟窿。”
大雲的朝政被這樣的把持了三代,早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楚江昭有心整改也絕對不會快,否則群臣並起,就離暴動不遠了。
江鬱借過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能給他們些敲打也是好的,這些猖獗的蛀蟲早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雖不忍林洄多日辛苦付之東流,但改革的確不能操之過急。
兩人身份一明一暗,江鬱雖不在朝中,但朝堂之事並不會避他耳目,況且兩人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林洄對他並不隱瞞。
“雖無法撼動樹的根本,但也不算一無所獲,找到一點意外驚喜……”
江鬱聽後蹙起眉:“未免太大膽了些。”
林洄正在整理書案,聞言轉過半個身子莞爾一笑:“這可是陛下的決策。”終於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撈出楚江昭做擋箭牌了。
他整理好相關文書,隻待明早將它們交還回去,同時把戶部餘下的事務順手處理好。
“你好像還輕減了許多。”江鬱看著他越來月寬鬆的衣衫道。
“還好吧。”林洄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隻是覺得比之前困倦更多一些。
“昨天老鴨湯好喝麼?”江鬱摸了摸手腕上纏繞的絹布。
林洄想都沒想:“還不錯,多謝你。”
江鬱的神情明顯頓住了,難以言說的委屈與尷尬,藏在袖下的手狠狠扣住了絹布,心想到果然。
林洄絲毫未察覺異樣,江鬱卻輕笑道:“怪不得輕減了這麼多。”
“什麼?”林洄沒聽懂。
江鬱卻搖搖頭笑說:“沒事,下次給你做老鴨湯。”
林洄霎時之間心如擂鼓,偷偷摸摸溜到廚房打開壇子一看,裡麵是三個孩子給他留好的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