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洄閉上了眼,睡的太久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鬱說話:“陛下派我去趟涼州,可能來不及過年就要走。”
江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聲音上保持穩定平和:“是匈奴進犯嗎?”
聞言林洄眯起眸子,他知道朝堂事瞞不過江鬱,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他知道,他與他對視,良久後點了點頭。
“不行!”江鬱立刻炸毛,“你一個文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帶兵打仗,你去涼州有何用,等天色亮了我就去找兄長。”
林洄按住他急不可耐的雙臂,心道這兄弟兩人都是活祖宗,哪個不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誰能勸住誰。
“稍安勿躁,永武侯李將軍已經率兵前往,我去隻是身為文官兼同禦史台協助涼州郡縣檢查疏漏。”
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其中緣由江鬱大抵能猜到,索性同林洄打了直球,二人商討一翻有了初步的猜測和答案。
“你應該知道,繼你手之後涼州成了和西域諸國通商的必經之路,涼州掌握著大雲大多數商路的重要命門,所以涼州一旦出事商線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林洄沉聲道:“有人在阻止我們與西域通商,其中或許是世家或許是匈奴,並不好隨意猜忌,可這並不代表沒有二者相互勾結的可能,匈奴今年突遇雪崩,牛羊死了好多所以這個冬天他們絕對坐不住。”
又或許這其中還有第三種可能性,大食國也曾背信棄義,隻是暫由的信息隻掌握這些信息無法得出推理的結果。
大雲商線一直在江鬱手裡管理,裡麵深深淺淺都有不少事情要說,反正也睡不著,長夜漫漫江鬱乾脆拉起林洄去書房,把所有經他手發生的一切,全部一點一點說給林洄。
林洄心裡盤算著信息量,眉頭皺的死緊其中不乏機密級彆的信息,重要的事他必須打死刻在腦子裡,江鬱隻著中衣披著毛絨披風,手裡捧著湯婆子:“兄長此前就一直在計議商線一事,梁府事發順水推舟也不必等待,此行除你之外應該還有一人。”
林洄問:“誰?”
江鬱卻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兄長自有人選。”
林洄單手撐著下頜頗感傷神地想,楚江昭就這麼放心的交給他去辦,就不怕他萬一半路反水背叛,打他一個始料不及?
可當他聞見身旁的白曇香氣,看見一身孤傲清瘦坐在身旁的江鬱,霎時就明白了楚江昭為何敢如此重用他。
江鬱的手指細白秀麗,與他十指緊扣時總是涼涼的軟軟的,他喜歡聞到他身上沉靜的白曇清香,喜歡聽他講話的聲音語調,甚至連寧雲時對他的恨也恨得不像樣,唯有愛意從未被消磨。
不得不說楚江昭真的是算無遺漏,準確的很,這輩子能拿捏住他的最重要一顆棋捏在楚江昭手上,隻要江鬱活著,林洄永遠會向他低頭臣服。
手指纏繞發絲,疲倦感再次襲來,林洄聲音懶懶地說:“你為什麼要把金翎給我?”
“覺得你會用上,就給你了。”他聲音淡淡地說。
江鬱與他對坐,隻有一豆燭光在他們之間,他攥著林洄的衣角,而林洄在玩弄他的發絲,氣氛曖昧至極。
“你不怕我知道金翎的用處後做出對楚江昭不利的事情麼?畢竟那是你最珍愛的哥哥。”
江鬱想說你也是我最珍愛的人,頓了頓說:“你不會的,我很清楚你的為人,即便與我之間有再大的仇怨,你也不會讓這份仇怨牽扯到彆人。”
這種人大都理智清醒,愛憎分明,可也是最為鐵石心腸,不留情麵。
林洄覺得江鬱把他想的太高大上了,他那時候隻想放下,走出曾經有他的陰影,隻有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才會無情無怨,可那是神不是人。
氣氛有些沉重,尤其是江鬱委屈難過的神情,林洄打趣道:“那你想過我們以後的關係沒有,沒名沒份,我可不會跟著你。”
江鬱忍不住道:“那隻能委屈你入贅給我,做我的駙馬。”
“駙馬也成啊,駙馬不用上朝總比現在輕巧,以後隻負責每日伺候好你就成。”林洄挑眉拉起他的手,幻想說,“以後我就每日眼巴巴的望著你回來,寵幸寵幸我,你來了我敲鑼打鼓,鞭炮齊鳴,你不來我獨守空房,暗自垂淚。”
江鬱忍不住想象林洄在房子裡眼巴巴等他的模樣,以及等不到他暗自垂淚,打住打住——實在詭異的很。
最後倆人都被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雙雙笑起來。
美夢想的很好,但楚江昭未必會準他不上朝。一想到這林洄就笑不起來。
林洄正鬱悶呢,臉頰被溫軟的東西親了一下,林洄轉頭微怔。
燭光照得江鬱眼睛濕潤明亮,臉頰紅撲撲的,正懷笑看著他,“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親吻。”
心底一股無名火又竄了起來,他舔舔乾澀的嘴唇,“我還很喜歡做……”
平時聽不得這些話的江鬱這次卻異常大膽熱烈起來,他攬起耳邊的發絲,低頭去索吻。
林洄:“!!!”
他被親的有些發懵,反倒是江鬱納悶:“你不喜歡麼?”
這誰還能忍!昨日還在愧疚裡,現下全都拋之腦後。
江鬱被猛地按倒在地,進攻轉為防守,用力喘息才能在其中爭奪一個喘息:“……這裡是……書房……”
“那就去臥房……”
轉瞬即逝的分離雙唇再次被堵住,兩人聲音裡都帶著濃重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林洄汗涔涔的手掌心貼上了一點涼意,是江鬱握著他的手要往他手上戴什麼東西。
林洄反手握住他:“什麼?”
“你……你的聘禮……”江鬱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他低頭看去,竟是一枚白玉戒指。
曾經在寧雲他們也有一對,隻是還沒等到做好,江鬱就不見了,林洄就忘記了。
江鬱:“三茶六禮,明媒正娶,你戴上了就不能反悔!”
林洄看著江鬱笑笑不說話,江鬱有點急,也顧不得什麼情況,催促道:“你……你快戴上呀,你戴不戴……”
他就是怕林洄不答應才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拿出來的,可林洄還是不肯戴,他急的想哭。
不得已使用美□□惑,在林洄耳邊低伏:“戴吧……其餘的慢慢給你補上……你先戴著這個……”
林洄故意使壞,良久才終於不緊不慢將戒指戴在無名指上,與江鬱十指相扣。
江鬱眼神迷離渙散,林洄趴在他頸邊,聲音低沉響起:“我戴上它,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江鬱激動的側臉去親吻他,突然整個人背部弓起向後仰去,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林洄一字一句道:“你得負責到底,休想抵賴。”
長夜漫漫,他得用一生去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