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背著傷……(2 / 2)

絕嶺 洛子卿 1477 字 10個月前

我非常不服氣,鼻子有點酸。

接下來,是萬籟寂靜的夜,該死的風暴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猛地停下來,我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被暴風洗刷得纖塵不染的星空,海拔4000米……我想自己是否離上帝更近了一些。選擇登山這種艱難而危險的運動,是否是自己無可救藥的性格所決定的呢?茫茫然地胡思亂想,茫茫然地笑,茫茫然看著一個救援者守在火堆旁的身影隨著我的一呼一吸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他是日本人。

次日下山時候問起對方名字時,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遲鈍。花形透——一個在日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日本人的名字,我突然想起自己埋在包底的一本當地旅遊自助指南,上麵有他的照片,照片之下,大概是標明著優秀登山救援隊員什麼的文字,我歎了口氣,心想,自己真的是命不該絕嗎?

走到背風處,他將我放下,靠在石柱旁,拿出水壺遞給我,然後又自己喝了一口。他喝水的時候,微微眯起眼睛,將視線投向山巒儘頭,我側著頭,看眼光從他下頜處透過來,若不是那臃腫的防寒服和掛在身上的工具,我會認為這是一副很不錯的廣告招貼。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背著傷者下山了吧?我突然意識到。

多少,有些沮喪。

腳被用簡易方法固定好,因此每隔一段時間他便要為了活動以防止血液堵塞,最後一次,要在手上加力已經非常困難了,但他還是保持相同的手勢和力道,非常仔細地做著。我保持沉默,看他斷斷續續起伏的肩頭,心亂了。一不留神,眼淚還是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他好象吃了一驚,隨即抬手抹掉我臉上的淚,並不輕柔,還帶著一絲嗔責,“不是很堅強的人嗎?!”

“我……這是高山反應!”我用日語抱怨到,還未說到最後一個字,更多的眼淚已經失控地湧出來,他瞪著我半晌,突然笑出聲來,伸過手,撫過我的頭,“好了,你會沒事的……”

他這次說的是日語。

當他紅黃相間的登山服出現在鬆針林中時,我聽到守候在山下的人們的歡呼,一些是他的隊友,一些是被昨天那場風暴困在山上的登山者。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危險的一個,能夠活下來,真的,是一種奇跡吧?

在人們的祝福聲中,醫生將我抬上擔架,我扭過頭,努力尋找他快溶進那一片紅黃隊服中的身影,我大聲地用日語對他喊非常感謝,他也轉過頭,仍是微微翹起嘴角,說:應該的。聲音很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