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你?”路墨途眼神驟冷,她磨了這麼久,時候都不早了。
他走上馬車,撩開簾子,看著呆滯目光的白桃瑜,開口道:“上來。”
周圍仿佛被烏雲遮住一角,驕陽躲進雲霧,白桃瑜感到背後一涼。
她連忙上馬車,坐到離路墨途最遠的一個位置,路墨途感覺到馬車震動,知道她是上來了,便睜開眼睛,看見她像隻小兔子一樣縮在角落裡,眉毛微揚,他有這麼嚇人,也沒凶她啊。
他突然冷不口丁開口道:“坐近些。”白桃瑜一驚,不明所以看著他,一隻手擋在臉上,又撥開一根手指,瞧著路墨途的動靜。
他靠著墊子,翹起了腿,漫不經心地問:“我說白桃瑜,你乾嘛要我賠呢,你看看你磨了這麼久的時間都不早了。”
“不用賠,世子你這種人中龍鳳,就該隨心所欲。”她忍住怨恨,笑著說。
路墨途嗤笑道:“狗腿。”
白桃瑜連幫他順氣,一下沒一下撫摸地他的脊骨。
心裡卻想著:他怎麼不被氣死。
一座府邸躍然眼前,正紅正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金絲楠木扁額,上麵龍鳳舞鳳寫著“曲府”兩字,簷上懸掛的風鈴聲傳來,似在呼喚著誰。
如春風拂過柳梢,那一刻的激動,如冰川融入大海,那一刻的悸動……
白桃瑜立在門口,她攥緊了衣裙,她不敢進去,她怕看向父母傷心流淚,又怕他們……
這一刻她的心潮澎湃,思緒萬乾,內心深處湧入難以遏製的衝動,她想撲上來,告訴他們她回來了……
身旁的路墨亦是久久立於門前,他垂著眼睛,看不清神色,但能連枝頭的鳥都能感覺到他的不平靜,連叫聲都止住。
原本熱鬨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沉醉在自己情緒中,不能自拔。太陽拂開雲層,一抹陽光散在他臉上,路墨途回過了神,拉了把身旁的白桃瑜。
她眸中複雜,萬乾情緒溶於眼中,路墨途勾指彈了下她的額頭。
白桃瑜一驚,下意識退後一步。她感到有些奇怪,這麼久了路墨途為什麼還不進去。
她問身旁的路墨途:“怎麼你是來奔喪的?”
聽到這話,原本耷拉眼皮的路墨途,一把捂住她的嘴,冷意從身上躥出。
白桃瑜感受到絲絲涼意透骨,她輕輕推了把他:“路墨途,你不高興嗎?你不是和曲煜是死對頭,他死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這話一出口,路墨途麵若寒霜,周身氣場看起來更冷了,白桃瑜手心沁出汗,瞥了眼他,他抿著唇不語,垂著頭,莫名有種喪氣。
白桃瑜拉了把他袖子試探道:“你不會不希望曲煜死吧。”
“他沒死!”
曲煜沒死,這個消息炸入白桃瑜腦中,她先是有些愣住了,隨即是慌。怪不得沒掛白綾,她之前以為父母是承受不住打壓,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現在看來並不是。
她在心海裡問道:“現在的曲煜是誰?”
係統道:“宿主,我也不知道,但我猜可能是有人借你軀殼活著。”
白桃瑜心裡像投了塊石頭,堵得她胸口悶,她吸了幾口氣,決定轉移下注意力。
“路墨途,你希望曲煜活著?”
路墨途臉色頓了下,抬起頭,一把牽起她的手,“她那麼蠢,死了到地府肯定有人嫌棄。”
他的話一入耳,白桃瑜用力甩開他的手,有些怒,柳眉倒豎,哼了聲道:“你才蠢,她才不蠢。”
看她反應這麼大,路墨途微眯起眼,像隻被侵犯領土的貓,懶散卻又危險。
他重新握住白桃瑜的手,盯上她的眼睛,目光似冰刃一般狠狠剌入,他淡淡地問:“你喜歡他?”
我當然喜歡自己了。
白桃瑜壞壞一笑,做出糾結的樣子,苦惱地問:“他長得好看嗎?”
好看你就要喜歡?
路墨途忽的逼近她,氣息噴在她臉上,垂目看與她十字相扣的手指,淡淡地說:“好看你也不能喜歡。”
他的聲音雖冷靜,但白桃瑜卻知道他越顯得平靜,反而越瘋,這種情況下路墨途不可能冷靜。
她頗為無奈看了聳肩,聲音卻嬌又軟,頗有種像少女說著意中人的模樣。
“我聽說曲煜一張臉長得極其英俊,他脾氣好,會彈琴,而且她很照顧女孩子,他喜歡……”
“彆說了,你是我未婚妻,不許覬覦他。”路墨途打斷她的話。
“哦,我要去見曲煜了。”白桃瑜說完,就蹦蹦跳跳地朝門前走去,看都不看路墨途一眼。
突然她想到什麼,抽出步搖,一頭微卷的長發似瀑布般傾斜向下,她用手認真一挽,重新紮上去了,頭頂一個發包,背影顯得俏皮可愛。
路墨途冷著眸,目光幽幽地盯著她的背影,若是他的眼睛是刀的話,白桃瑜已經死了千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