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我在黎明時的海邊停下，我想下來跟她一起推車但被製止了。

“可是你走路我坐著好像……媽媽帶小孩。”我尷尬到疑神疑鬼，總覺得後邊有人注視著我們這對奇怪的組合。

“毛茸茸的小拖鞋能下地？”她停下腳步，不屑地看著我腳上的熊貓拖鞋。

我不自在地動動腳，隻要是鞋就能下地，不過我有點喜歡自己精挑細選的熊貓拖鞋，不太想讓它親身體會大自然的氣息。

殷雨霈看出我的擔憂，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繼續說：“我把你和車子先一起放到不礙事地方，然後再回來。”

“你把我跟車放一起，你去乾什麼？”準備扔下我跑路！

“先放一起啊，學會抓重點啊餘茶同學。”她沒好氣地點點我的腦袋。

“哦——然後呢。”我知道，溫室裡的熊貓拖鞋遲早有一天要麵對殘酷的外界，充斥著土氣和腥味的外界，布滿人的臟腳印和小貓小狗小鳥尿的尿的外界。是我過去給了它太多保護，才導致直到最後關頭才有勇氣麵對外界。

我們來到停車的地方，她站在一邊看著我說：“然後當然是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抱你過去，一個是背你過去。”

我不由自主地撇撇嘴，好怪，還是下去自己走吧，一雙拖鞋而已，大不了買雙新的。雖然有過先例知道殷雨霈是個力大無窮的奇女子，但也沒必要用在這種地方。

“打擾了，我這就下來。”

“你這是什麼眼神，跟吃了蒼蠅一樣。”

“為自己剛才的矯情感到抱歉的眼神。”

她半蹲在我麵前說：“那背過去吧，為了你容易羞恥的小心臟。快上來啊，之前又不是沒背過。”

上一次被殷雨霈背著經過人群的羞恥經曆湧上來，但不影響我再次厚著臉皮攀上麵前人的後背，反正現在沒人看見。

我問她是要去看日出嗎，她發出一聲輕哼仿佛在嘲諷我廢話般的提問。

我不在意殷雨霈偶爾的偶爾在無意中流露給我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因為每個人都有類似的時刻，可能這種時刻在我身上出現的概率更大。這種反應不等同於不屑一顧，也有可能是對某種現象的無奈回應，也有可能是我自以為是的誤解。

我換一個自己時常擔心的問題說:“說實話，我重嗎？”

“你是我背過最輕的人。”

“……您是車夫嗎？”怎麼能背過很多人，總不能年紀輕輕就談過很多次戀愛，總不能背得動我是因為習慣背前女友。好了，夠了，彆想了餘茶，再想下去就要收拾收拾跳海了。

“我能猜出來你那個不正常的小腦袋在想什麼，但事實是我背過自己的倒黴表妹和現在跟著我爸生活的親弟，他倆一個比一個胖。”

我立即接話:“小孩再沉也不會超過一個高中生吧。”如果有‘世界嘴硬大賽’，不出意外我能獲得至少一次冠軍。

“我表妹今年初三，我弟初一，你覺得呢？”

“很好……大家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們找好位置坐下，坐好的瞬間排山倒海的困意席卷而來，不給人喘息的空間。我暈暈乎乎地斜靠在殷雨霈身上聽她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講自己的故事。

“睡著會著涼的！不許睡！”她對著我的耳朵大喊。

我捂住靠近她那邊開始耳鳴的耳朵說:“你可真缺德。”

“不然你醒不了。”

“謝謝你好吧。”

“客氣咯。”

我坐直身子不想理她，隻顧著恢複自己嗡嗡個不停的左耳。

殷雨霈湊過來，“彆生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