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一聲嗤笑,我和姚躍青轉身看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們的荀風醒。
姚躍青不服氣,“你笑什麼,你聽懂了?”
荀風醒摁下姚躍青想要起身的肩膀,對我說:“等你想通了可以找我談一談。”
想通什麼,我有什麼需要想通的?他乾嘛拿這種人生導師的語氣跟人講話。
“我有什麼需要想的?”
“問問彆人咯。”
“趙芋才不感覺我有什麼需要想通的。”
“因為趙芋是你的點頭之交,你說什麼她都點頭說好。”
鈴聲響起,穿越整個校園進入我們的耳朵。
我和荀風醒的鬥嘴因為高考結束而停止。
他坐到一旁,隔著姚躍青問:“你不發消息關心一下殷雨霈?”
姚躍青接話到快,“剛考完就問會招人煩吧,彆看我啊我不知道,我隨便說的。反正有人問我,我會覺得煩。”
我也覺得煩,所以姚躍青說得很對。
我點開聊天框再退出去,再點進來。發現我和殷雨霈最後一次聊天是在五天前,她冷不丁說要來找我,比離弦的箭還迅速,話說完沒三小時人已經到達x城機場。
接下來的五天我們沒有聯係過,她沒了時不時發點小玩意的功夫,一門心思的紮入這兩天的高考活動。
雖然姚躍青說得很對,但我在第三次退出聊天框後又點了進去,鬼使神差的,我預感自己該這麼做。
輸入三個字:解放了
點擊發送。
對麵很快回複同樣的三個字:解放了
得到回複的我仿佛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輕呼一口氣,為自己和殷雨霈歡呼喝彩。
解放了。
是蓄謀已久的發令槍響,實驗室裡漸漸開始騷動的大家原地升級為高三,我聽見自己的心跳比參加接力賽的運動員還要誇張。
撲通撲通——
擺好姿勢,望著遙遠又近在咫尺的終點,全力以赴。
搬動桌椅板凳的聲音此起彼伏,同學們將凳子推回桌下,把自己帶來的幾張小桌和帶靠背的椅子抬走,書裝進書包背上肩膀,邁出常年寂寥的實驗室大門,走回教室。
臨時自習室隨著大家的離去恢複成往日的模樣,安靜地觀望著矗立在校園那頭的樓宇,螞蟻一樣渺小密集的學生們魚貫湧入人去樓空的高考考場。
我抱著書包走在龐大隊伍的最末尾,抬頭看向依然強烈的太陽,它曬得人腦門上滲出汗水,順著濕熱的側臉滑下。
下過暴雨,但現在很熱,白天短暫的涼爽是跟著高考生一起消失的假象。
趙芋更慢,她在背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喊我。
我停下來等她,看到她身邊跟著固定嘉賓孫爍同學。
“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趙芋回答:“孫爍這個呆比把手機弄丟了,陪他找了一會。”
“找到了嗎?”
孫爍的臉色比苦瓜還苦,攤著手說:“沒有。”
我提議:“一會找老師查查監控。”
“也隻能這樣了。”
我們三個並排往前走,走著走著遇到了同樣磨磨蹭蹭的荀風醒,變成四個人並排往前走。再走著走著碰到一言不發混在人群中的齊天放,荀風醒一嗓子‘齊天放’,喊得他退回來加入我們的隊伍,還跟著聽到荀風醒聲音從人堆裡鑽出來的周寒晗。
最初的沒名字小組在高考結束的日子歡聚一堂,久違的浩浩蕩蕩一群人有說有笑的一起朝教室走。
我看到絢麗的幻覺,似乎明年的今天我們也是這樣一起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