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兄長死了,手中一直緊緊的握著那塊玉佩。
何鴦暫時接任大將軍,夜晚,糧草被劫的消息傳來,震驚了所有人。
“多少人?”何鴦不可置信般問道,傳信兵顫抖著回答,“是餘暉的將旗,至少,至少一萬人。”
“一萬?一萬!”何鴦重複道,他前後踱步,呼吸變得急促,“他哪來這麼多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停住了腳步,看向南方,“南中,崔恒……”崔恒那兩個字,他說的尤為咬牙切齒,“陰魂不散的東西。”
林肆心說您還好意思說彆人陰魂不散啊,不過經他的提醒,林肆很難想不到其中的關節——調遣南中軍隊的權力,隻有可能是崔恒給予的,而有能力抓住這個最好時機的,便隻有餘暉。
林肆抬頭,離開的何鴦留下了一句消弭在空中、近乎怨毒的囈語,“他一定還在附近。”
林禕死後林肆日夜無休,聚斂著他留下的權力,直到有一日,何鴦失魂落魄的回來,帶著一身的血跡。
林肆瞳孔一縮,他走到何鴦的麵前問道,“你乾了什麼?”
“……”何鴦呆呆地看著自己沾滿血液的手,林肆甚至懷疑他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傷了他,他傷的好重。”他近乎呢喃,每說完一個字,他似乎就清醒一分,他定在了原地,像是已經死了一般,眸子裡閃過了許多不同的光芒,但是隻是讓他變得更加堅定,“我要去找他。”
說完他便上馬離開了,林肆來不及細想便跟了上去,兄長死前那種窒息感襲來,直覺告訴他,他必須跟上去。
他從十幾歲時便跟隨父親征戰,見證死傷無數,但是一路蜿蜒的血跡讓他有了從未有過的害怕。
何鴦停在了血液的儘頭,他坐在馬上呆呆地看著,崔恪在地上抱著餘暉,他們到的時候周錦正好趕到這裡。何鴦製止了林肆繼續前進,立在馬上靜靜的看著他們離開。
再之後,何鴦死了。並不算多難,林肆能看出,是何鴦自己求死的。
那段時間是林肆一生之中最難熬的時候,他整合了父親兄長所有的勢力,但是大昭依舊是他無法觸及的地方,他收不到餘暉的消息,隻能日複一日的生活在煎熬之中,害怕某一日猝然收到餘暉的死訊。
直到餘暉接了護送長安公主的任務,他緊繃的弦才終於斷開。
也是那個時候刺激了林肆。之後他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和財力滲透進了大昭的朝堂,但是唯有餘暉所控製的軍隊,他絲毫滲透不進。他毫不懷疑若不是餘暉的身體差到無法兩方兼顧,他甚至連朝堂都控製不了。
在領到授命之後,林肆便快馬加鞭星夜兼程前往了雍城,要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兩天,他便一直在城牆上等著,直到第二天清晨,餘暉到了。
餘暉那時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重傷未愈,身體虛弱的不行,是坐著馬車來的。林肆站在城牆上遙遙的望著,看到他的旗幟就急忙下了城牆,站在了城門口。馬車還有後麵的一隊士兵停了下來,周錦下馬為餘暉打開馬車門,林肆終於看到了他。
周錦扶著餘暉從馬車上下來,餘暉向他行禮,“林將軍,久等了。”隻是說了幾個字他就開始咳嗦,林肆本能的想要上前扶住他,卻被周錦搶了先,餘暉用手掩住口,臉龐越發的蒼白,林肆甚至能從他白皙的手指間,看到絲絲的血跡。
林肆心疼得不行,“餘將軍的身體還未好嗎?”他最近請了不少的郎中,尋了很多的珍貴的藥材,就連整個太醫院都差不多被他揪來了,他向後吩咐道,“請寧太醫過來一下。”寧太醫是太醫院的元老。
“多謝林將軍關心,還是不必了。”餘暉拒絕了,淡然的好像重傷未愈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