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他？憑什麼？”魏遷對那句犬子嗤之以鼻，“再說，他真的是你的兒子？”

懷裡的人還在哭，魏遷懶得多和餘笙說一句話，卻對餘暉有著極大的耐心，分出極大的心思哄著——哪怕懷裡的人哭是因為自己，哪怕隻要他放下，他估計就不哭了。

餘笙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和能力摻和進他們的糾葛之中，但是他知道，如果讓魏遷帶他走了，他和琰兒此生都見不到餘暉了。

魏遷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他跪在魏遷的身後，身上不住的湧出鮮血，“四公子，二公子他，要到了。”

“你聽到了？魏躍要來了，”魏遷輕笑著，看著眼前的人，“他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魏姬和小六的。”

他素來高傲，哪怕落魄至此，依舊高傲，“你能保護得了他們嗎？”

“四公子就可以嗎？”餘笙反問，“二公子必然對您斬儘殺絕，這之後餘暉又會怎樣？”

“哼。”魏遷隻是輕哼一聲，他從未輕言放棄過，哪怕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想的依舊是東山再起，很難，但是魏家的血流淌在他的全身，決不允許他輕言放棄。

他不會放棄爭那皇權，更不會放棄餘暉，十幾年刻在心臟和骨血裡的執念，怎麼可能放下。

魏遷沒再理餘笙，轉身便向城外走去，手下製止了追上來的餘笙。

“小六，你害怕四哥嗎？”他低頭，果然看見了一雙蓄滿淚水帶著恐懼的眼眸，“不要怕嘛，畢竟落到魏躍手裡，你隻會更慘。”

他二人，當真是像的，之後魏躍嘴裡的魏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彆怕四哥啊，四哥不會傷害你的……”他緊了緊懷抱，隻覺到了過去二十幾年都未曾感受過的溫暖，“四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魏遷是在雍城外被魏躍追上的。知道他帶走了餘暉，魏躍弄死他的效率隻會更高，這是魏遷預料之中的，但是被追上，確實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倒是一直低估了他這個二哥了。

他看著眼前的魏躍，然後把已經睡著的餘暉抱在了懷裡，抬頭就看到了魏躍帶著殺機的眼神。

用餘暉威脅魏躍，確實是跑出去的唯一的辦法了，但是，他低頭看著沉沉睡去的人，臉上的汙漬已經被他洗去了，白白嫩嫩的，好看的不像話。他又像是在做著什麼美好的夢境一般，甜甜的笑著，那威脅的話語，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你已經輸了，”魏躍說道，聲音冰冷，但是也沒有輕舉妄動，隻是伸出手，向魏遷說道，“把他還給我。”

這算是他們的一個賭注，未曾說出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與其讓他受你欺負，倒不如讓我帶他走了，”他這麼說著，卻深知自己下不了手，但是卻震懾住了魏躍，他們兩人是相似，但到底如今處境不同。他們深知彼此，被逼到絕處會做什麼，就算猜到他不會動手，魏躍也不會以餘暉為賭注，冒這般的險。

魏遷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放下了餘暉，下一秒，便被一箭洞穿了胸膛。

他顫抖著伸出手，握著餘暉的指尖，“對不起啊小六，四哥沒法保護你了。”

他想這麼說，但是卻沒能說出口。

小六會記得他嗎？應該不會，就算記得，也會覺得是個壞蛋吧。

也不會為自己傷心的。

真好。

魏躍走近，抱起了被放在地上的孩子，低頭俯視著已經正在失去生機的魏遷，他轉身離去，隻留下了一句，“等他死了，然後就地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