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啊這簡直……”
“管他呢,不寫不就完了?比賽的事,跟咱們又沒關係。”
荊澤聽不得這種話,立刻忍不住扯高調門,“必須寫,你們今天都留下來上二晚,不寫完不準走。”
前桌謔笑著回他,“就算我們聽你的話,彆的人聽嗎?清醒點吧,正好不打了,你不也省心多了?”
荊澤覺得這簡直是無妄之災。
這會兒他甚至沒空生氣,因為對方的話點醒了他,雖然發布了這則重磅消息,實際受到影響的隻有參加比賽的人,其他人對籃球賽的態度都是可有可無,事不關己。
就算這則消息是由遲航公布的,遲航既不是班委,在班裡又沒有要好的死黨,根本沒有什麼號召力可言。
韓周之所以這麼安排,大概是希望殺雞儆猴,讓參加不了籃球賽作為月考考砸的教訓。
雖然找到了韓周這麼做的動機,但荊澤完全無法認同這之中的因果關係。去年這個時候,他同樣在準備籃球賽,緊接著的一次月考,是他進入高中以來考得最好的一回。
考試成績跟參不參加籃球賽沒有任何關係。準備比賽的時間是擠出來的,甚至因為有不能考砸的壓力在,他比平時的狀態還要投入。
荊澤覺得這樣的處置太不公平。造成全班月考失利的因素有很多,不應該單單折算在自己頭上。他很想替自己伸冤,但是催問一整圈下來,很少有人對他的處境表達同情。不僅如此,還有人嫌他太過喋喋不休,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他到此為止。
兜兜轉轉,他又徘徊到了遲航麵前。
“學霸,你行行好,之前你不也挺想上場的?這次就當是為咱們球隊出出力,奉獻奉獻,你跟老韓再回去商量商量,像這次這樣的,就算強迫所有人都做完了,效果能好了多少?像我這種根本不上道的,最多也隻能是東拚西湊地抄上去,能起到什麼用?老韓一向不興這套,這次肯定是中邪了。你跟他好好說說,改個好應付的條件,這樣對誰都好,也不耽擱咱比賽,怎樣?”
說完這些話,連荊澤自己都覺得太過囉嗦。
遲航一向寡言少語,即便是打球,也很少在球場上招呼其他人,最多是在爭取球權的時候,喊一聲“給我”。因為興致高漲誇讚彆人,或是因為手感不順爆兩句粗口,類似這樣的聲音,荊澤一次也沒有從遲航口中聽到過。
出於種種因素,荊澤一開始並不情願遲航的加入。遲航的性格太沉太悶,打法太過一板一眼,即使發揮穩定,也鮮少出現那種靈光乍現的精彩瞬間,而且因為看不出興致投入,但凡遲航上場,荊澤總覺得隊友間的氣氛格外僵硬。
即便如此,漸漸地,他發現遲航並不是製造麻煩的那個人,雖然看上去遲航在學習上格外專注,但隻要班內有球局,遲航都很少缺席。
就像是完成一份老師布置的作業,遲航按時按點地到場,按部就班地參與訓練的每個環節,談不上有多熱情,但從不找借口退避。
於是在輾轉碰壁之後,遲航成了荊澤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但顯而易見,遲航跟他並不處於同樣的立場,“我隻負責轉述老師的話,其他的情況……我改變不了。”
好歹遲航回了自己的話,荊澤複燃起些許期望,“彆的不提,你先說說,假如比賽取消了,你覺得可惜嗎?”
遲航微微蹙了蹙眉,似乎這的確對他造成了某種困擾,可是沒過多久,遲航就從桌兜了掏出了那本礙眼的習題集,“比不比都行,我無所謂。”
沒有奚落和諷刺,隻有無動於衷。荊澤很不喜歡這樣的態度,但是他甚至不能像麵對其他人時那樣,就此甩身走開,展示自己的憤怒。
但是很快,有人給了抒發憤怒的機會。
在桌子上攤趴得極為安逸的甄隨,忽然坐直了身,伸了一個極誇張的懶腰。
甄隨甚至懶於睜開兩眼,隻是掀了掀一側的眼皮,“說夠了沒,說夠了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