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真沒完了?”(1 / 2)

過時不候 燭策 3258 字 9個月前

“我嘛……”

荊澤剛剛打算回答,因為前桌挪動座椅的聲音太過刺耳,他忍不住分神看去——甄隨掀翻了桌子,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但依然沒能掙脫握緊手腕的另一隻手。

“好家夥!”荊澤難以自製地發出驚歎。

他從來沒見過遲航滿臉漲紅的樣子,儘管並不是因為窘迫。

場麵焦灼中難掩滑稽,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住,甚至不乏有人從座位上站起。荊澤不想被遮擋住視野,再次錯過兩人角力的精彩部分,索性搶進了過道,假裝自己急著去上廁所。

甄隨儼然是被逼得極了,眼角甚至帶上了一點血色,“你有完沒完?我上廁所你也管嗎?”

甄隨如此說,荊澤有一瞬間,幾乎激起了一絲同情心。

遲航大概是個倔強的人,雖然其他人並不十分了解,但是荊澤有過一次偶遇,是在數學教研組的辦公室裡,卓越班的數學老師王老師正在講一道題。

江川一中條件有限,王老師不僅在輔導高考上頗有心得,在競賽輔導方麵的經驗在整個江川縣同樣數一數二。

為了均等資源,拔升其他班學生攻克壓軸難題的能力,年級在每周五晚增設了一節習題課,由王老師主講,時長大概兩小時,地點在能夠容納200人的階梯教室,課上要講的題目在每周三打印出來發給各班,內容不分年級,去上課的大多是高三的尖子生,或者高二在準備競賽的學生。

學校並不阻止高一的學生去聽課,但是除非自學的進度領先很多,否則很難跟上講題的思路,去也不過是給自己施加不必要的壓力。

遲航幾乎是唯一能夠跟上進度的高一學生,而且並不僅僅是跟上,荊澤某天甚至聽到,遲航正在對習題課上講到的一處推導過程發起質疑。

那天遲航的語速比平時快上很多,情緒也難得聽起來有強烈波動。

荊澤遙遙得出了推斷——遲航非但不認同老師的思路,甚至還想說服老師采用自己找出的方法。

大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荊澤才不再對遲航直呼名姓,而是跟班裡的大多數人一樣,張口閉口,都用上了“學霸”這個詞。

他知道這樣的稱呼並不一定會被對方理解成欽佩,但是他還是漸漸習慣成自然,因為不這麼稱呼,就無法凸顯出他在學習一事上對遲航的心服口服。

這種心服口服並不來自於成績本身,也不在於每天專注於學習的姿態,而是在於,遲航真正知道自己在學什麼,並不停留於課堂上老師的傳授和題海戰術形成的條件反射,為了鞏固記憶,讓本來充滿不確定性的求知過程成為確定無疑的教條。

這種看法,就像是他欣賞自己崇拜的球星,總是能在被對手圍追堵截的困局中找到意想不到的突破口,如有神眷一般,用難以置信的表現撕破對手的防線。

他保證,假如遲航在打籃球上的用心,能趕上對學習的一半,他們班彆說是稱霸一中,很可能稱霸全市都不在話下。

當然,他清楚自己的這種類比的確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因為職業化的體育訓練跟學校裡愛好者的小打小鬨根本不在一個量級,反觀之,哪怕是遲航已經傾注全力的學習,同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中在市裡甚至都不一定能排進前五,放眼全省乃至全國,厲害的人能達到的境界,必然是他目前連想象都無法達到的程度。

隻不過,至少在一中這兒,遲航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沒人能動搖得了。

就譬如眼前,令各科老師都拿不出辦法的甄隨,現在正豁出全身力氣,試圖掙脫遲航的手腕。

荊澤根本不用考慮,剛發覺遲航的動作有些吃力,他就及時添上了自己的手。

甄隨的臉色難看極了,“你湊什麼熱鬨?我要尿在這裡,你給我收拾?”

荊澤扯了扯嘴角,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你要敢尿,我就敢收拾。”

甄隨顯然是掙得累了,撤回半步以後,甚至作勢彎了彎腰,似是打算扶起倒地的課桌。

隻是這樣的動作,已然引起了遲航的警惕,“你抓牢彆動,桌子我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