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也是需要比較的,比如現在,剛經曆完臨時隊員的摧殘,蔣尋忽然就覺得,這樣一頭倔驢或許並非沒有辦法調教,至少總比能耐不濟還想邀功的要好上許多,最起碼這位能耐是有保障的。
關餘並不知道有人把他比成了驢。人工太陽的溫度和照射都有著精準的模擬,夏日炙烤狀態的反人類太陽正在頭頂勤懇工作,而他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剛剛加碼跑完三十公裡。
比起上次見到關餘時的應激謹慎模樣,此刻的關餘鬢角滴汗,額前則被他用胳膊囫圇個兒擦了一把。在待選部半年還沒完全荒廢基礎訓練,這樣的人在異能者裡並不多。
蔣尋觀察了一會兒,頗為讚同地回應老大爺:“您說得,在理。”
之後幾天待選部內瘋傳:“二隊隊長不止做教官的時候手黑,當隊長也不近人情!一天開除四個人,直接打破近百年糾肅隊開除隊員的記錄……”
關餘很想說,有沒有可能是隊員的問題。
不過他沒機會替蔣尋辯解。收到入隊實習消息的那天,他的室友難得與他親近了一點。具體來說,就是他的室友表情一言難儘,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拍在他肩上的手儘在不言中。
辦理他接收程序的正是蔣尋,三個月的強製休息期剛剛開始,蔣尋親自上門,幫他拿上了為數不多的行李,並且把人安頓到了糾肅員宿舍區。
關餘至今仍然記得,蔣尋站在他宿舍門口,看起來比他還要生人勿近。黑色修身小直筒褲,口袋邊緣一個銀色的金屬logo牌,白色半袖襯衫,領口開得並不小,沒有一絲褶皺,像是單純為了好看才配合著多晾出一點皮膚。
那時候的蔣尋還不習慣戴眼鏡,搭配著一貫冷淡的態度,眼神從下網上一撩,關餘的室友們紛紛想起了自己還沒完成的訓練,儘數黃花魚一樣溜著邊兒都跑了,隻剩關餘一人——
“……”
眼前伸來的手打斷了關餘的回憶,蔣尋的手跟人一樣白白淨淨,細長但血管略微突出,被肌肉擠出來的。
一個響亮的指響在他鼻梁五厘米外“啪嗒”一聲。
蔣尋杯子裡的水都被他喝沒了。雖然他確實想要聽關餘講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但他眼看著關餘的眼神越發迷離、神情。
蔣尋覺得需要讓關餘清醒一點。
“講得不錯,但你的眼神不太對勁。”蔣尋吐槽。
再漂亮的眼睛燃起火苗也會變得危險,他不知道在關餘沉默的幾秒鐘裡想到了什麼,但他後背的汗毛已經警覺地立了起來,蔣尋偶爾還是相信直覺的,所以他叫了暫停。
關餘望向他的目光仍然餘火未燼,蔣尋打完指響的手順勢向下,指向了關餘胸前帶著的星球墜,並試圖以此分散掉關餘奇怪的狀態。
“這是什麼東西?你一直帶著?”
蔣尋問完就感覺大事不妙。
果然,關餘順著手指的方向,直接摘下了項鏈,眨眼看了兩秒,反問道。
“你想去看看嗎?這個地方,你也去過。”
蔣尋想說不去,但是幾乎是在他皺眉的同時,關餘的表情就開始逐漸變化,明明很正常的凝視,他愣是從期許中看到了委屈……?
於是那個“不”字就被莫名其妙的吞了回去,隻留下一個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