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縣決定叱吒通州! 剛上任就住客棧 ……(1 / 2)

行過幾步,但見胖得流油的前任縣官江覆海就在通州府門不遠處迎接,一邊還落了他華實的玄色轎子,四個黑瘦的車夫則立在一邊。

江覆海身著華美的新衣,細小的眼看到皇三爺難掩不屑,心道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紈絝子弟,因身為皇帝兒子,得了一封聖旨便把自己的縣令俸祿給截了胡。

他挺著大肚子,誇張地咧出一個笑來,胡子虛虛顫顫,他先是俯下身子衝李寂禪拱拱手,而後跪了下去。

大學士楊作隨從馬車中下來,見江覆海做作的下馬威,冷嗤一聲:此等不入流的小地方,人倒是養成精了。

楊作隨年少登第,外出做官多少次,早就看厭了官場的腐臭。

他立馬看出江覆海那拱手之禮是麵見新任知縣李寂禪,而後跪禮是對聖旨的恭聽。

這副完完全全不把新任縣令放在眼裡的樣子,楊作隨留了心眼,且不說現在江覆海已經不是縣令,就算還是縣令,看到皇家血脈也不該是這個德行。

隻怕是這江覆海早就被什麼人傳了口信,故意輕慢皇三子。

李寂禪麵上微微詫異,到底是是年輕,沒看出什麼名堂來。隻當作通州缺少教化,倒也沒計較什麼。

他打開聖旨恭恭敬敬地念了皇帝老子違心誇獎自己的任職召。

真是奇了怪了,爹在寫“三子仁恭惠智”這種話的時候自己不覺得牽強嗎,自己分明是個紈絝。

甫一念完,那江覆海已然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土而後樂嗬嗬地迎上來,“知縣大人怎麼這麼快便到了,比本官估計的還早上月餘。”

複而流露出惋惜的神情,“隻是縣衙年久失修,至今還有些碎工未成。如今大人比預期的要早到一些,怕是隻得委屈知縣大人暫且先下住客棧了,客棧剛修的,新得很,希望大人不要介懷。”

李寂禪看著江覆海一張一合的嘴唇,心中騰起一陣不爽。

楊作隨冷冷一笑,“早三個月朝廷就快馬加鞭送來聖旨,言說皇三子要下任通州縣令,長官該早早做好打算才對,況且官邸每隔兩年朝廷都撥銀兩修葺,按理來說損壞力不大,怎麼整修三月還沒好?”

“長官,銀錢都哪兒去了?”楊作隨犀利發問。

江覆海被楊作隨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不愧是朝堂中最厲害的言官之一,一針見血地發現了問題。

不過江覆海不慌不亂,笑得將臉上的肉都高高堆起,“楊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通州這些年收成都不好,朝廷撥下來的銀兩,我大都用於通州百姓身上了。”

楊作隨心中冷哼,貪官口中的將銀兩用在百姓身上,與銀錢人間蒸發何異?

隻是一行人剛到通州,連個住處都還沒收拾妥當,等過了這段舟車勞頓的勁頭,再慢慢盤查這江覆海貪汙的事兒也不遲。

楊作隨默不作聲地下了馬車,給李寂禪使了眼色,示意李寂禪不要打草驚蛇。

李寂禪見此情景,胸中萬千抱負瞬間有些泄氣。先不談眼前這江覆海可能存在貪汙嫌疑,就說新任縣令住不進縣衙,隻能落腳在百姓的客棧住宿辦公。

這件事情雖說無可厚非,可是確是前所未聞。

他又看了看楊作隨,楊老學士覺得身心俱疲,隻眼神示意道:你看著辦吧。

李寂禪翻身下馬來,摸摸鼻子咬著牙道,“江長官為民費心了,本縣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還未適應,勞長官多多操勞便是。”

江覆海聽了這話很是舒心,心中冷哼:乳臭未乾!皇子皇孫又怎樣,在自己麵前還不是得低著頭夾著尾巴?

他一拱手,一作揖,那做派要多威風有多威風,語氣淡淡地說道,“縣太爺客氣。”

他胖手一揮,點了道路旁跪著的一名女子,堆著笑說道,“胡大女,帶知縣大人下榻你們家客棧,如此金貴客人,可得好生侍候著。”

李寂禪轉頭望向被稱為胡大女的女人,那女人低眉順眼地低著頭,弓著腰,手中香爐高舉過頭頂,隻能看到一束纖腰在那顫顫巍巍,娉婷嫋嫋。

明明是極其順從的姿態,李寂禪卻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還未來得及多想,那女人說話了,“請知縣大人下榻。”

聲音軟軟的,嬌生生的,聽起來還算舒服。

李寂禪轉頭對江覆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江長官不必相送,此番前來迎本縣著實費心,本縣已然過意不去,待縣衙修好必要與江長官與眾鄉紳痛飲一番。”

江覆海摸摸胡子,更是得意。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兜不住,再放幾分,“縣太爺賞酒,我們做下官的必定捧場。”

待眾人稍稍走遠些,胡菡瑛陰鷙的餘光瞥向江覆海,她手指隱秘地輕輕在裙側打著轉,丹田中卻一陣隱隱作痛,她柳眉微蹙,略感憤懣的是,並沒有出現她預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