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綏回想起兩人第一天那通電話,低笑一聲,“我是覺得,作為書記,要嚴肅一些。對不起,讓你心情不好了。”
薑柚沒有說話,打量起對麵的人。
一張俊秀的臉,還有著這個年紀未褪去的稚嫩。一身休閒裝,看上去並不像是當官的人。
“許書記,年少有為啊,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還在醫院苦哈哈地實習呢。”
不知是調侃,還是真心話。
“那我是不是還要叫一聲姐姐?”
聽到“姐姐”這兩個字,薑柚感覺渾身上下像有電流通過,酥酥麻麻的。
她故作鎮定,神色從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工作之餘,這麼叫也是可以的。”
薑柚掏出手機,專注於拍彩虹。
沒有想到,她在拍風景,卻也成了景中人。
短暫的放鬆過後,兩人再次投身工作之中。
會議室內,晨曦透過窗戶,將淺橙色的光暈鋪散開來。
“這次泥石流,給村裡帶來了不小的損失。針對災後重建的問題,我本人自願捐款為村民們修建房舍。”
此話一出,會議室嘈雜起來,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許書記,這——恐怕不妥吧。”
“您關心體恤村民,我們能理解,隻是,這恐怕不是一筆小數目吧?”
許南綏單手撐著桌麵,娓娓道來:“大家的顧慮我能理解,隻是眼下我們確實應該先把這件事解決好。”
“況且,現在動員社會力量也解決不了大問題。”
會議室中的人麵麵相覷,說不出反駁的話。
會議結束後,村民們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話裡話外,都是感慨這位新書記家境之優渥,可是話傳來傳去,就變了味。
薑柚這幾天出診時,曾被好幾個大媽拉過去聊這些八卦。
“小薑啊,咱們這個新書記,真是個富二代,他爸可是北陌市政府的官員。”
“對對對,我還聽說啊,他這份工作就是他爸安排的呢。”
這些話,她聽是聽了,但也沒有完全相信。
隻是,他怕這些話傳到許南綏耳中,他會很難過。
作為朋友,關心一下是應該的吧。
她找到許南綏的辦公室,站在窗邊瞄了一眼,看他正在電腦旁處理工作。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敲了敲門。
“請進。”
兩人四目相對,薑柚遲鈍了幾秒,開口說:“那個,許書記,忙完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許南綏關閉電腦,隨手拿了件外套,“忙好了,再說了,姐姐請我吃飯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
還有心思開玩笑,估計也沒啥事。
薑柚找了一家麵館,是之前陳嶼白帶她去過的那家。
他家的麵,口感勁道爽口,分量還很足,生意自然很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麵館,麵館老板看到她,笑眯眯地走過來,“小薑醫生,又來吃麵啦!”
薑柚找了個位置,給陳嶼白擦了擦凳子,回頭對老板說道:“對,叔,我還是老樣子,一碗牛肉粉。”
語畢,她把菜單推到他麵前,用手指了指,“吃什麼,我請。”
許南綏看了兩眼,“牛肉麵吧。”
“叔,再加一碗牛肉麵!”
等到老板把麵遞給許南綏時,他才注意到:這不是許書記嘛!
“許書記,是您啊!”
看出老板有些緊張,薑柚打趣道:“叔,在我嬸麵前都沒站過這麼直吧!”
許南綏淡淡勾唇,很快又嗤笑著彎下腰。看到書記露出了笑容,老板僵硬的身子慢慢放鬆了下來。
“對了,叔,您叫我小許就行,不用這麼拘束。”
薑柚嘴裡咬著粉,含糊不清地附和道:“就是,叔,小許同誌很平易近人的,在他麵前不用緊張。”
“那小許書記慢吃,我先去忙了。”
話雖這麼說,但畢竟是成年人,話該怎麼說還是有分寸的。
“小許同誌,當書記麵子真大,哪天也讓我體驗一下唄。”薑柚唇角微揚,輕快而嬌嫩。
許南綏不明白,她對他的稱呼怎麼又換了一個。
“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啊,當書記可沒那麼簡單。”
即使許南綏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薑柚卻聽出了背後的心酸。
“其實,我找你就是說這個的。”薑柚低下頭,用筷子戳著碗裡的粉。
“最近,村裡人都在議論你,我——”
“你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薑柚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相信你,我就是擔心你會受影響。”
他瞳孔微沉,喉嚨乾澀,一時間說不出話。
須臾,他緩緩抬眸,“姐姐。”
看到她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他繼續說道:“謝謝你相信我。”
“彆成天喊我姐姐,我也沒那麼老,也就比你大了四歲而已,四舍五入一下,一樣大。”她假裝嗔怒,用手指戳了戳許南綏的額頭。
“是啊,你是世界上最年輕最美麗的女孩子。”他說出這句話時,像是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
雖然薑柚將這句話列入《渣男語錄》,但這句話從許南綏嘴裡說出來,她還是願意做一回被“哄騙”的小女生的。
晚上,薑柚一個人坐在桌前發呆。
想到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離開梓槐村,她就變得心煩意亂。
苦苦掙紮到淩晨三點,才進入睡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