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進來了,蕭譽也沒行個禮,裴侯爺氣得八字胡起飛。
“你……”
裴侯爺才說一個“你”字,話就被裴雲之接去了。
“父親緣何如此生氣?可是誰說了什麼?連夫人又是緣何如此傷心,可是年事已高的乾爹……”
連夫人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你休要胡言亂語詛咒我爹!”
裴雲之委委屈屈:“我可沒這意思,我隻是以為你乾爹生病還是如何,尋思著給他請個好醫生好好瞧瞧,你怎麼能這麼想我?父親~”
裴侯爺瞠目欲裂,過去裴小侯爺頂多氣死他,今日怎麼又氣又惡心?!關鍵他好像也確實不能怪他什麼……
裴侯爺想了又想,最後想起來今天的目的:“你們為何不去給連夫人奉茶,她再怎樣也是如今侯府的正夫人!”
裴雲之背過身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扭頭又掛上禮貌且不失友好的微笑。
蕭譽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拚命忍住笑意。
“啊,原來她已經是侯府的正夫人了呀?實在是對不起,她身份轉變太大了,我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父親,您不會因此怪我吧?
“至於奉茶,我——我思及此便傷心哪!”
裴雲之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模仿連夫人,有模有樣給自己擦拭同樣並不存在的眼淚。
裴侯爺一時無語:“你傷心啥?”
裴雲之抬起“悲傷”的雙眼:“‘奉茶’二字,總令我想起我的母親……我很少對您說起,實則我日日夜夜思念母親,常常想到淚流滿麵也難停,不得已借酒消愁……我……我這心裡頭很難受呀!嚶。”
裴雲之有樣學樣,也哭唧唧起來,比連夫人更入戲。
一旁看呆了的連夫人:!!!
裴侯爺同樣:!!!
這孩子過去不會這樣啊,從來隻讓彆人哭,哪有自己哭的份?彆說哭了看著還怪惹人憐愛的……
裴侯爺難得對裴雲之露出慈愛的表情,看得連夫人更呆滯了。
“哎,你也不曾提過此事……你受苦了,今後不願奉茶便不奉吧,又不是什麼大事!”
連夫人囁嗔:“侯爺~”
裴侯爺假意瞪她一眼:“行了,你也彆糾結這種小事。”
連夫人怒火蹭蹭蹭,偏向來經營溫柔嬌弱的人設,不好對裴侯爺發火,隻得忍氣吞聲——
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於是矛頭對準蕭譽。
“那他見著我們,禮都不行一個,這合適嗎?雖說是小王爺,嫁進我們侯府,那就是裴小侯爺的夫人,合該敬重我和侯爺吧。”
連夫人挑釁地翹起唇角。
蕭譽眉頭緊擰,手在被子裡頭握成拳頭。
裴雲之淡然一笑:“蕭小王爺過去是小王爺,現在仍舊是小王爺,鳳凰永遠是鳳凰,野雞也永遠隻能是野雞。”
被內涵到的連夫人氣得直接開罵:“你這以下犯上的東西!給你個‘裴小侯爺’的名頭,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裴雲之對她的話是左耳進、右耳出,倒是床上的蕭譽,聽了心生不適,將眉頭擰得更深。
裴雲之故作震驚:“我不過是陳述事實,蕭小王爺的確還是小王爺呀,連夫人為何如此生氣,還——還罵得這麼難聽?”
裴雲之說著說著,不知觸碰到了什麼淚點,又掏出手帕一個勁兒往臉上乾抹,委屈得要死要活的。
裴侯爺那個角度能不能看出什麼蕭譽不清楚,但從蕭譽這個角度來看——
裴雲之的表演痕跡屬實有點重。
裴侯爺對這個兒子不至於多心疼,但表麵功夫還是得做,本來提連蓉當夫人,陳家就對他很不爽了,不“好好”對待這個身上留著一半陳家血液的兒子,往後圖謀大業可當如何?還需陳家人借力呢。
“你胡說些什麼?往日不是一向以和為重,今日怎的如此咄咄逼人?我兒受委屈了,想要什麼跟我說,都給你送來!”
裴侯爺一番話砸得連夫人腦袋頓時清醒,這才發覺自己犯了蠢,說出什麼傻話來,怕是多少影響自己原有的人設。
連夫人不敢再作了,畢竟裴侯爺如今可對她好,往後也可對彆人好,裴侯爺勢力不容小覷,而她背後並無靠山,她能被提為夫人,也能被貶為姨娘……
“侯爺,妾身恐昨日過於操勞,今日太過疲憊,腦子不夠清醒,方才說出那些話來,並非妾身心之所想……”
裴雲之嗬嗬一笑:“那連夫人便請儘快去多加歇息醒醒腦吧,省得再說出些非心之所想的不好聽的話來,我可是會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的呀。”
連夫人保持微笑。
裴侯爺把迫不及待把丟人現眼的連夫人帶走,八字胡這會是尷尬得起飛。
目送裴侯爺和連夫人出院子,裴雲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看他們倆吃癟那樣!一個字,爽!”
蕭譽更看不透眼前這個裴小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