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抱胸將裴雲之上上下下、從頭到腳端詳了將近半個時辰。
不管裴雲之站還是坐,蕭譽的目光都緊緊跟隨。
裴雲之:……請問您是開了啥自動瞄準的外掛嗎?
真的需要這樣嗎?真的非得這樣嗎?
裴雲之冷汗涔涔:“蕭小王爺,你再看下去,我可要受不了了……”
恨不得抱頭縮進被子裡,留屁股在外麵麵對苦難。
蕭譽用他那修長的手指撫摸手上的匕首,從刀柄上鑲嵌的黑曜石摸到閃著淩厲冷光的刀尖。
“你變化太大,很難不讓我產生懷疑,懷疑你是否——由他人假扮。”
說話輕飄飄的,停頓還恰到好處,和小說裡頭描寫的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簡直如出一轍。
裴雲之站在距離蕭譽最遠的角落:“性格是會變的,但我還是我,這個身體還是這個身體,不信你查查?”
裴雲之想給自己一巴掌。“查查”?怎麼查?用他手中把玩半天的匕首刺入自個心臟,把心挖出來看是不是黑的嗎?反正紅的不會是原主的。
蕭譽輕嗤:“怎麼查?脫|光給我看?可問題我以前也沒見過你光著身子的樣兒。”
裴雲之心說您還真會搞顏色呢。
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隻有一個呆呆的尚可學點知識的腦子的當代大學生,穿進一副沒練過武的身子裡……裴雲之對上蕭譽可以說根本沒有任何勝算,隻有挨刀子的命——
因而表麵上他隻得保持住微笑,強顏歡笑也是笑:
“哈……哈哈……”乾笑兩聲,“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呢……”
——要是說靈魂換了一個,他會不會聯合可能反水的國師一把火把我燒了祭天呢?!不不不不不……
蕭譽握著匕首起身,緩緩向裴雲之走去,心裡頭琢磨的是: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今天他還是給足了我尊重,最重要的是,戲演得裴侯爺和連夫人均無話可說,連夫人還連連受氣……他這副樣子,比以往要討喜多了。
裴雲之已經將自己當成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條板上的鹹魚:他要動手了!他要動手了!我我我馬上喊人!
“奶娘”兩字脫口而出,喊出被殺的豬一般的淒慘氣勢。
方才在他麵前站定的蕭譽:???
一手捂住裴雲之的嘴:“你乾嘛?”喊這麼大聲,叫魂呢?
裴雲之當場就是一個眼淚稀裡嘩啦,這次真不是演的,淚水落在蕭譽手上,還是滾燙的。
蕭譽更加:???
“你哭什麼?”他瞠目結舌。
裴雲之哭哭:“昨晚我都沒對你做什麼,今天我自認為自己的行為也都合適,你不至於殺了我吧?!”
蕭譽訥訥無語,半晌才道:“誰說我要殺你?”
你究竟哪隻眼睛看到我有要殺了你的意思?過去各種糾纏怎麼就不怕我殺了你?把我娶進門後反而如此慫?
裴雲之隨手抹淚,偷偷打量蕭譽手中的匕首:“我。”還挺倔強。
捕捉到裴雲之眼神走向的蕭譽:“……這把匕首我是打算送給你。”
裴雲之“啊”對的一下,愣住了。
“送給我?乾啥用?”
蕭譽無語,直接把外觀精致漂亮的匕首塞到裴雲之手中:“管你做什麼用,用來防身也好,拿去削水果也罷……總之送給你了。”
裴雲之懵逼地用雙手抱著匕首:“……哦。”
陡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奶娘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侯爺,剛我跟人說聽見了殺豬叫,彩雲那個丫頭說‘不是的,是小侯爺叫我’,我這不立馬趕來了!小侯爺,您還好嗎?”
“殺豬叫?”
蕭譽以手捂臉,笑聲還是細細碎碎從指縫中漏出。
裴雲之臉上飛紅,牙齒都要咬碎了:“我沒事,那不是我叫的,就是豬叫!”
“可是,”門外的奶娘略一思索,“可是我們府裡頭沒養豬啊?”
裴雲之繼續咬牙切齒,臉更紅了:“明日就給我從集市上淘一隻小香豬回來,我養!”
奶娘“哦哦哦”地走開了。
裴雲之當真不敢看蕭譽,要尷尬死。
但是——
“有這麼好笑嗎!”
都笑老半天了,還在笑!
蕭譽欲蓋彌彰:“沒有,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裴雲之:???這個梗古人都開始用了?!
兩人換了衣服出門,初秋天氣涼爽舒適,午後陽光正好,侯府外往前走點,是一條熱鬨的街,人群熙攘,往來者絡繹不絕。
出門前還被心中憤懣情緒爆滿的連夫人瞧見了,語氣怪異地說道:“不是說勞累麼?這會就有力氣出門了?”
裴雲之瀟灑甩衣尾:“哎,一看到連夫人我就感到勞累……”伸手捂臉,揪著蕭譽的袖子走得飛快,“我們快走快走!”
連夫人牙齒咬得嘎吱響: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塗了火紅胭脂的小嘴抖動得厲害。
蕭譽任他扯著自己的袖子走了一路。
裴雲之從前隻在曆史書的文字中感受過古時青磚蓋瓦屋樓的美,雖電視劇中也有所呈現,可當這些場景實打實地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很難不驚歎。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