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再塞下去,箱子都要關不上了。”
況且他又不是女子,母妃去世得早……要這麼多珠寶首飾有何用?
裴雲之蹲在地上,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半晌,他起身,還沒說話,腿一軟,差點倒在蕭譽身上。
蕭譽接應的手還懸在半空中,便見裴小侯爺已然手扶大箱子,穩住了搖搖晃晃的身子。
裴雲之尷尬一笑:“哎喲,腿麻了……”
蕭譽盯著對方的眼珠子瞧——墨黑得很像他送的那把匕首刀柄上的那顆精美光亮的黑曜石。
懸空的手隻好收了回去,有些許戀戀不舍。
手指在寬大的袖子底下輕蜷。
“不得行。”裴雲之說道,“就送這些東西還是太吝嗇了,我比較喜歡直接點的。”
蕭譽問他:“怎麼個直接法?”
裴雲之的壞笑該死得熟悉,上次演戲把連夫人氣個半死又無話可說前,他也是這麼笑的。
蕭譽蜷在衣袖底下的手指收得更緊了。
多半裴小侯爺又在盤算著坑自個的……便宜爹?
還沒問他,“便宜爹”是何意思?
裴雲之身體力行,幾乎是飛進的裴侯爺院子。
彼時,裴侯爺正在斟茶,常管家立在一旁。
裴侯爺瞅著時間差不多,正要囑咐常管家再去一趟裴雲之的院子,觀察裴小侯爺的表情,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
結果裴小侯爺自個衝開了,速度之快,大有十萬火急之感。
不知道的還以為安靜了好些年的敵軍殺進明安城了。
“父!親!”
從肺腑噴上嗓子眼,再從嗓子眼一下子吼出來。
常管家直直的身子一晃,裴侯爺手中的茶灑了半杯。
常管家自行請退,被裴雲之一把子拽回來:“常管家請先留步。”
被迫留步的常管家:???
裴侯爺捏捏眉頭:“怎麼了?急急燥燥的!”
“父親!”
又是一聲吼。
裴侯爺很想說:彆吼了!我還沒老到耳朵不靈敏的地步!但你再吼下去我耳朵可真要不行了!
裴雲之站定在裴侯爺身邊,抓住裴侯爺的手臂撒嬌:
“父親,方才想起一直沒陪蕭小王爺回門呢,明天可得去了。回門總要送點禮吧,可是禮送少了,不顯得我們侯府扣扣搜搜?還怎麼在蕭王爺麵前耀武揚威呢?父親~”
裴雲之繼續邊拽邊晃,那力氣用上了不說十分也有八分,甩得裴侯爺麵目通紅。
常管家在一旁:小侯爺,咱不會撒嬌可以不撒……
“不送多點,不用禮物閃瞎他們的眼,指不定日後還要被蕭王府的奴仆們在背後悄悄議論,說我們侯府有點東西,但隻有一點點……”
裴侯爺沒有完全聽懂裴雲之這一堆成分雜糅的話,不過中心思想他自個總結出來了:
禮物不夠,抬不起頭。
“我懂了!”裴侯爺聲如洪鐘。
常管家直直的身子又是一晃,裴雲之的耳朵也受到重創。
常管家:我年紀夠大了,為什麼要讓我脆弱的心靈經受此等一驚一乍?!
裴雲之也是:小聲點行不?我又沒聾。
完全忘了他過來時高喊“父親”——那能把裴侯爺當場送走的聲音,不比裴侯爺的“我懂了”的音量小。
裴侯爺把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啪嗒”一聲響,杯子還在桌上轉了幾轉。
“常管家,準備一箱子黃金,趕明早讓飛兒一同帶去!”
裴侯爺一聲令下,常管家莫敢不從,急急應“好”,迫不及待就要離開。
又被裴雲之拽了回來。
常管家:我真的是麻了。
“父親,準備多大箱子的呢?要是箱子小了,會適得其反吧,恐怕達不到我們裝……我們炫耀的目的!”
裝|逼兩字差點脫口而出。
裴侯爺鏗鏘有力道:“就用今兒搬進你院子裡頭那般大的箱子!對了,黃金給我選最亮閃閃的一批!”
裴雲之使勁捏大腿,才沒讓自己仰天長笑出來:
“父親,您真是深明大義!才智多謀!您是這個——”
他給裴侯爺豎起個大大的大拇指。
常管家欲言又止:“侯爺,那麼多……”真要送那麼多黃金去蕭王府嗎?侯爺瘋了嗎?!
裴雲之立馬打斷:“常管家您就趕緊去辦吧!儘快送到我院子來,晚飯前我可要清點清點。”
日頭西斜,時間無多。
裴侯爺沒說話,常管家也不好多說,隻能匆匆籌備一大箱子亮閃閃的黃金去。
裴雲之又奉承了裴侯爺好一會,把人哄得開開心心、昏頭昏腦後,才尋了個借口回自己的院子。
裴雲之一路眼笑眉飛,見著立在屋門口的蕭小王爺,過量的喜氣推著他往美人身上撲。
蕭譽被裴雲之抱得有點懵,腦子空白了許久。
直到裴雲之把他放開,拍拍他的後肩,閃身進屋,他也沒反應過來,還呆立於門口。
裴雲之:“?你咋不進來捏?”
蕭譽這才晃過神,大驚失色:“你……”
你抱我作甚?!
裴雲之不疑有他,還沉浸在坑了便宜爹的快樂中:“嘿嘿~嘿嘿嘿~”
蕭譽:???莫不是被邪祟入了體?
等到常管家滿頭大汗、風塵仆仆帶人送來熟悉的大箱子時,蕭譽的疑惑更甚。
裴雲之喜滋滋地打開箱子。
金光從箱子裡頭跳出來,照在裴小侯爺的臉上,成了純正的“小黃臉”。
蕭譽:!!!
裴雲之驕傲:“看,我給你坑下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