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衣人出現到此時，還不到半刻，地上已經躺著好幾具屍體，鮮血從人的體內噴湧而出，某個角度看著甚至像噴泉，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人能夠有那麼多血，飛的那麼高，好像怎麼都流不乾。

迅速過了幾招，司徒封自知不敵最後出現的那個黑衣人，虛晃一招，直直後退，金吾衛一分為二，六人結陣上前，六人護著趙稷往密林退去。

“主子，失禮了！”司徒封一把拽著趙稷一頭衝進密林之中。福樂和剩餘金吾衛在後斷尾。

趙稷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人人帶傷浴血，而他猶如喪家之犬，餘這密林奔逃，真是諷刺。

既然逃不過，那就彆逃了，“中郎將，改道去廟會。”

他們對視一眼，皆是明白了對方的未儘之意，既然他們選擇悄悄跟隨在人跡罕至之處截殺，肯定是不想走漏風聲，若是他們混在人群之中，他們隻能暗中搜查，不能直接大開殺戒。

這樣想著，司徒封一吹呼哨，剩下的金吾衛一聽哨聲，往身後扔了一顆不知什麼東西，一落地就煙霧繚繞，所有人迅速散開，不過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密林裡。多年訓練，躲藏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眼看著十來號人在煙霧的掩護下眨眼間消失，黑衣人低聲罵了句，“該死！”

其餘黑衣人停下腳步，等待指揮，為首的黑衣人更是惱火，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幾個字，“撤！”不遠處就是廟會，人一旦在視線裡消失，再想不驚動他人就難了。如今形勢所逼，隻能暫時撤退，以謀後路。

得益於這些天的鍛煉，趙稷和司徒封兩人在山路上奔行遊刃有餘。慶幸的是，當初上山他們沒有離廟會太遠，很快就遠遠聽見了人群嘈雜的聲響，暫時放下了心。

隻是低頭一看他們兩個，身上衣物早已被一路樹枝勾得破敗不堪，發冠散亂，倒有點像是逃荒來的。趙稷哈哈一笑，往臉上一抹，臉上滿是塵土，“塵滿麵鬢如霜，隻是無佳人等待呐。”

“陛下，不知刺客是否還會出現，仍需警惕。”司徒封眉頭緊鎖。趙稷拍拍他的肩膀，“中郎將身上帶銀子了嗎？”

“卑職，卑職……”中郎將支支吾吾，耳朵漲得通紅。

都是口袋空空的人，趙稷心下了然，“中郎將護衛有功，朕也沒帶錢財，且去廟會上看看，或許能遇見貌美又好心的小郎君搭我們一程。朕看中郎將風度翩翩，恰好遇見某家貴女一見傾心，大方援手，豈不美事一樁。”

司徒封麵沉如水，隻回了一句，“若是貴女，身旁必定仆從數人，又怎會在路邊停留。況且，隨口談論實非君子之風。”

“行行行，屆時辛苦中郎將耍耍武藝，賺些路費。”趙稷隨口應道。說話間，他們已站在了山道邊。

一月一次的廟會人潮如織，上山道兩側都擠著許多小攤子，耳邊叫賣聲不絕，“蜜棗兒——糖糕”“蒸而又炸呀，油兒又白搭。麵的包兒來，西葫蘆的餡兒啊，蒸而又炸。”食物剛出鍋熱騰騰的蒸汽和山上未散的霧氣混合在一起，升騰著人間風景。

可算是活回來了！

每個攤子中間都留著隔著一點距離，方便攤主從攤子後麵出來，也方便了他們。略微整整衣冠，他們悄悄混入人潮。司徒封有些不適應，下意識扯扯自己的袖口，可是割破的衣裳不能自己複原，他倆現在看著確實有點放蕩不羈。

周圍等待著女眷的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一點，倒是給他們留出一些空檔來。正是這點兒空隙，讓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婆！看這不凡的氣度，這完美的側顏，正是我的老婆無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緣分天定莫過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