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淩渺以手掩麵,纖細的手指擋不住淚水漣漣,猶如湘妃泣竹令人動容,讓人怎麼舍得苛責他分毫呢?
易俊辰隻覺得心揪成了一團,這淚珠是如此滾燙,“緲兒,都是我不對,是我非得要帶你出來的。我隻是覺得你一直悶在房間裡麵不好。”
安慰美人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落於人後,周顯也急忙說,“我隻是提了一句而已,緲兒你在家中境況我也是知道的。都是我平日裡吊兒郎當,名聲不好,淩侍郎不喜我登門也是應當,我絕沒有遷怒你的意思。”
就這樣一疊聲安慰了好一會兒,淩渺才漸漸收了哭聲,“兩位哥哥對緲兒的好,緲兒知道,若是因為緲兒的緣故,讓兩位哥哥之間有了間隙,緲兒就再也無言麵對兩位哥哥了。”
“怎麼會呢?”周顯強忍著,把手搭上易俊辰的肩膀,“我和易兄可是好朋友,易兄,你說呢?”
在心上人麵前,沒有什麼不能忍的,易俊辰忍下了,“當然了,我和周兄素來和睦,剛剛隻是意見不合而已。”他倆倒真是做出了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樣。三人一起和和美美地逛了一下午,堪稱奇景。
直到暮色四合,他們才依依不舍得將淩渺送回家中。臨彆之際,淩渺拿出兩根不同樣式的烏木發簪,有些簡單,上麵殘存明顯的雕琢痕跡。
淩渺也不避諱,直接大大方方得表示,“周哥哥,易哥哥,這些天緲兒生病在家,什麼事都做不成,隻做了這兩根發簪,雲紋送給易哥哥,願你心想事成。水波紋送給周哥哥,祝周哥哥財源廣進。”
這真切情意怎麼不讓他們動容?他們就站在門口,目送淩渺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門口。奇奇冷哼一聲,心裡抖暗自下了決心,定要讓對方以後再也不敢來找淩渺。
隻是這如水做成的小郎君進了府門卻又換了一副模樣。伺候的小廝剛剛迎上來,被他賞了一巴掌,聽竹的臉登時腫了,淩渺卻隻有滿心不耐,“今天那個姓周的過來找我,怎麼沒攔住?”
下方跪著的丫鬟小廝們一個都不敢動,大丫鬟桃紅裝著膽子回話,“回稟少爺,實在是奴婢們攔不住,周公子一來就往裡麵闖,旁邊春熙院的一看見周公子就嚷嚷著,您和易公子出門了。”
“按你的意思,這才是我的錯嗎?”淩渺一個窩心腳將桃紅踹倒在地上。桃紅卻不敢耽擱,急忙蔥地上爬起來跪好。
倒是淩渺踢了一腳竟有些體力不支,坐在一邊喘著粗氣。為了維持自己纖弱的身形,平日裡他每每用幾口飯就放下,身上倒是沒多少氣力。
今天真是不順,本想要拉一拉易俊辰的好感,沒想到卻剛好撞上了周顯,要是他在路上裝病,一頭載倒在皇帝的車架前,估計今天的事情就難辦了。
隻是……他總覺得趙稷看他的眼神變化了,之前對他饒有興致,現在像是當他一個路邊的小貓小狗。不過,他略一思索也把事情放下了,一個短命皇帝海不值得他多費心思。這樣想著,他的心情才好轉了些許。
大發慈悲地擺擺手,示意跪著的讓退下,“這次就算了,去廊下跪個三個時辰,這詞事情九檔過了。”
所有仆從由衷得鬆了一口氣,這次公子的氣還不大,隻是罰跪就能過去。聽聽都說到了這聽雨軒是掉進了福窩,可在裡麵的他們隻能把苦水往肚子咽。平素有什麼就對他們非打即罵,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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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耽擱了兩次,待到趙稷回宮已是傍晚,可整座皇宮卻燈火通明。福樂早換了一身衣服等在宮門口,一見趙稷簡直老淚縱橫,嘴裡直呼,“我的好陛下啊,在林子裡分開,沒了陛下您的消息,老奴真恨不得……”
“帶著你更不成。”趙稷倒還有心情開玩笑,“朕不是好端端的嗎?”若非福樂機靈,依此次的形勢,能否回來還未可知。這一次遇刺雖是有驚無險,跟著出去的金吾衛卻也十不存一。他的無險,正是無數人背後搏命的結果。
夜漸漸深了,政事堂內人人肅立。三品及以上大員,左右千牛衛,左右金吾衛,內衛一應人等皆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