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 樹欲靜而風不止(1 / 2)

一拿到被褥,蕭寧遠渾身的力氣抖卸下了,被子一卷就躺平了,倒是毫不在意周圍的環境。

這幅沒臉沒皮的樣子真真可氣,阮斌隻當看不見,當做一尊佛供著也就是了,就當是借了一間牢房出去。“蕭世子,江公子,若有什麼需求,每日和送飯的獄卒吩咐一聲即可。”說罷便轉身離開。

估量著阮斌應是走遠了,雙林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公子,剛剛可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位官爺是來索命的惡鬼叻。剛剛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娘叻,可嚇死我了,你看那嘴角扯著……”

“雙林,不可胡言。”江旭急急製止他,“雙林,平日是我太慣著你了,你在這裡也敢亂說話!”

“你這小書童倒是有意思。”蕭寧遠不知何時轉過身來,單手撐著看著他們主仆倆,“一邊怕得直哆嗦,一邊還有膽子看阮校尉的臉色,膽子如此之大,可見平時江公家風甚是寬宏,你倒是找了一個不錯的人家。”

一說到這,雙林就來勁兒了,“那是自然,我是公子從街上撿回去的。若不是公子,僥幸從水患裡活下來,也早就餓死了。”

水患?戶部侍郎鄧薑,禦史大夫譚肅已經前往荊州快一月了,京裡也沒什麼消息傳來,也不知今年的河堤是否能夠撐住。蕭寧遠看著頭頂這一方小小的頂,自嘲了一聲,蕭寧遠啊蕭寧遠,你還真是自作多情,你不過是一介質子,做的多不如不做,這大燕的軍權,蕭家乾涉的夠多了。

麵前這學子倒是難得,書讀得好,但是不矯情,他看得上。既然,他看得上,總得是看顧一二。他忽然開口,“江旭,你得換個地方,今年開恩科,你礙了不少人的眼,你可有對策?”

聞言江旭苦笑,這隱隱約約的對立,他如何不知呢,隻不過之前不過是言語上詰難幾句,他打個機鋒糊弄過去也就得了,隻是現在看來,他欲風平浪靜,可這世道早就暗潮洶湧,“江旭無法,但唯有遵從本心二字。”

“這本心可不是你想要守就能守的,就一點。書生,要是有人在你殿試之前故意在你身上藏點東西,你有本事辯解嗎?還有,晚上請你宴請,等你喝醉把你往什麼溫香軟玉懷裡一送,第二天你的風流名聲就傳遍了整個京都。要是讓我來做,就在這天獄門口蹲著,等你一出這的門,差遣幾個地痞無賴,圍住你,把你的腿打斷,你就得耽誤好幾月。或者再狠一點,在你臉上多劃幾道,索性毀了你的腿。等你爬起來找人,那些流人不知道竄到哪裡去了。而你求告無門,此生再無出路。”

字字句句,勾勒的都是即為可怕的未來。江旭起身,鄭重一拜,“蕭世子,此前在下也與其他世人一般,認為您不值得相交,是旭狹隘了,願世子諒解。”

蕭寧遠擺擺手,“彆,千萬彆,我不是什麼好人,我的那些傳言大半都不是假的,和你們這些書生不是一路人,還是莫要和我混在一起。”他說著閉上了眼睛,躺回了地上。這牢房陰暗,地上隻有一層薄棉墊著,他卻安之若素。

這位世子果然是一個秒人。

福安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不知應該如何回稟,若是讓陛下事後發覺這件事情,內衛從此的地位就今非昔比了,內衛地位超群,是因為它是陛下手中最鋒利也是最忠誠的那把刀,如若刀鋒向著主人,那這把刀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陛下剛用完飯,正在內間批折子。福樂退在外間悄悄候著,看見福安來了,朝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此時陛下的心情尚可。

福安不再猶豫,“陛下,剛剛探子回報,江旭公子和武安侯世子蕭寧遠一同進了天獄。”

趙稷拿著折子的手停了一瞬,很快他又繼續看起了奏折,狀似無意地問,“蕭寧遠又惹了什麼事出來?”

雖是問的蕭世子,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福樂趕緊答道:“蕭世子砸了墨香居的東西,推搡間說江公子將他打傷,讓內衛和千牛衛撞上了,按照律例,得等事情清查,再將人放出,隻是陛下您也知道,最近人手有些不足。隻能委屈他們幾日了。”

“江旭能把蕭寧遠打傷了?倒是奇景。蕭寧遠傷了,還是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