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江旭的心漲的滿滿的,任一個人再堅強,在暗無天地的地方待了幾日之後,終歸是希冀著有人來關心他,問他一句好不好。他難免顯出一絲少年人的模樣,腳步快了幾分,嘴上卻帶了一絲不確定,“子淵兄?”
趙稷微笑地看著他,身後是漫天紅霞,朝他張開了雙臂,鬼使神差地,江旭一頭紮進了這個懷抱。
也隻有這一瞬了,江旭輕輕抱了趙稷一下,就站直了身體。端方的江公子又回來了,不過,更是可愛。
“咳咳咳……”隻聽耳邊傳來震天的咳嗽聲,蕭寧遠故意拖長了調子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呐。”
“隻是一時忘情。”江旭低頭看看自己皺巴巴的外衫,心底有些後悔,自己在牢中待了三日,身上氣味定是不大好聞,這次卻不管不顧了,不知道子淵兄是否介意。
似是知道他心中想些什麼,趙稷溫柔地對他笑笑,幫他拂了拂身上的稻草,“看旭之這幾日眼下並無青黑,看著也並未受刑,為兄就放心了。”淡淡的溫情在他們中間流動著,直叫人插不進去。
此情此景,真是讓人相當的想要——破壞一二。蕭寧遠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雙林不明所以,趕緊過去扶著他,“世子,你怎麼了,今天怎麼總是咳嗽?是不是在裡麵受風了。”
“還是你記掛著我。”蕭寧遠顫抖著手在虛空中掙紮著,卻又什麼都抓不住,隻是徒勞,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雙林登時慌了神,大喊起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蕭世子暈倒了!”
這天獄門前現在雖然看著是空空蕩蕩,暗地裡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裡。蕭寧遠暈倒的消息如風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還有某個消息,也傳到了許多有心人耳中。
前望空空蕩蕩,武安侯世子出獄歸家竟無一人來接,如此景象何等荒唐。
雙林人單力薄,根本撐不住蕭寧遠,隻能勉強讓他上半身不落地罷了,顯得尤為形單影隻。江旭不由得浮出兩分擔心的神色,“子淵兄,你可方便送我們一程去武安侯府?”
趙稷思忖了片刻,左右也是瞞不過潤之多久,不如從此時開始鋪墊一番,也不算過於欺瞞,想通了這一茬,他直接湊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彆慌,他一點事都沒有,故意裝的,我與他自小認識,等會兒我們和內衛一起去武安侯府,你什麼都彆說,就在一邊看著。”
原來蕭世子與子淵原來便認識,還未等他深思,就見天獄無聲地打開了一角,五個內衛緹騎在側門整裝待發。黑色的甲胄將他們的臉和身體包裹著,身下的馬也聽不見嘶鳴聲,就像一片黑色的陰影潛藏在這裡。
這就是大燕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內衛。
正想著,為首的一人驅使馬匹來到他們麵前,仔細一看,竟是一張熟悉的麵孔——阮斌!
江旭心下大定,忽然想到之前還在獄中時,蕭寧遠曾說過,要讓內衛去收這筆錢。他這番作態,應是早已和阮斌商量好的。此時,他倒提起了兩分玩笑的意思,拱手道,“校尉大人,蕭世子突然在內衛門前昏厥,你們需得給個說法。”
阮斌十分利索,手上馬鞭一甩就將蕭寧遠卷上了馬,揚鞭一揮,“說法?去問武安侯府門前要!”說完便策馬而去,身後幾位緹騎緊緊跟上,幾人身影一下消失在街角。
“旭之想不想去看個熱鬨?”趙稷直接拉著江旭自己的馬車走,“走走走,雙林扶著你家公子,我們一起去武安侯府門前討個說法。”
雙林一向是對公子言聽計從的,此時公子走了,他也立刻跟上了馬車。他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趙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武安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