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我隻是。”淩渺急急解釋道,“我隻是心中仍有疑惑。”
“淩大人心中是有百姓家國的,自然不了解這些滿心算計的人。還請淩大人入座一觀。”
推辭不過加上心裡好奇,淩渺半推半就留了下來。到底有何緣由讓堂堂督公來這樣對付一個小小的糧商。
錢興汗如雨下,隻勉強跪在原地,督公,這世上能被稱作督公的又有幾人,可笑的是,他們還在沾沾自喜,連內衛來了的風聲都半點沒收到。
還是,他被排擠了,他成了棄子?
“錢老板,灑家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這水患不知何時來臨,灑家需要大量的糧食,還望錢老板幫助則個。”
這句話雖然是商量,但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這不是糧食,是他們一家的買命錢。
為今……為今,錢興跪趴在地上,哀求道,“督公,並非小的不願,隻是小的庫中已經是小的能買到所有糧食了。荊州的幾大糧商前幾月都在拚命購買糧食。就是為了有一日荊水決堤之日準備。”
如此他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即使官府出手不讓囤貨居奇,四五倍的糧價也是手到擒來,災年沒有比這更容易的生意了。
錢興試探著看了一眼督公臉色,立刻說:“小的願將倉庫內所有糧食獻出,其餘糧商那邊小的也願意去從中說和。”
福安忽然一笑,“不用,留著你那兩倉庫糧食。等到需要那一天,灑家會著人吩咐你的。至於你的親眷,就暫且在灑家這裡多住幾日。”
撂下這句話,一個內衛上前,一掌打暈了錢興,又把他裝麻袋裡運走了,來去如風。
錢婉婉跪在原地,糾結了片刻,她悄悄理了理自己鬢邊的碎發,不動聲色地往四周撇了一眼,目光觸到淩渺,又急急低下頭來,做出一副單純可愛又嬌羞的模樣。
『我以前也是這幅模樣嗎?』淩渺有點不忍直視。
『需要為您調閱過往影像資料嗎?』係統還是冷冰冰的回複。
不了不了,他隻是想要找個地方吐槽一下,並不是想要全方麵深入地回味自己的黑曆史。
她剛剛這一番作態自然也被福安儘收眼底,隻是他卻不以為意。這不過是生意人家女娃的生存手段罷了,她們從來沒見過真正的險惡,被養在深閨裡當個物件擺設,卻往往心比天高,滿心憤懣,若是能利用一二倒是好事。
他對著錢婉婉的話語卻溫和了三分,“錢小姐,你家父兄的境況你也心中有數,若是錢家今後由你兄長接手,灑家心中不願。錢小姐是否有意來做這錢家家主?”
家主?錢婉婉目光如電,猛地抬頭往前,觸及福安的眼睛又立刻溫柔了下來,耷拉著眉眼,隻做羞澀狀,“督公,您說的什麼話?這做生意不一向都是外麵男人的活計,我不過一介區區女子,如何承擔得起呢?”
“隻要你想就可以,灑家隻給一次機會。”
錢婉婉膝行向前幾步,攔住了福安的去路,深深跪拜,“我願意,還請督公教我。定為督公,為陛下肝腦塗地。”話畢就是結結實實幾個響頭,才兩下頭上便見了血,可見是下了死力氣。
福安趕緊將她扶起來,寬慰道,“錢小姐的心,灑家知曉了,還請錢小姐稍等。”
此時嗓音鏗鏘有力,倒是半點聽不出一點矯揉造作的味道來。這才是真正的錢家大小姐,父親走商在外家裡真正的話事人。
這前後變化真是令人讚歎,這一家倒是個個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淩渺捫心自問,自己空活了兩世,想來是算計不過眼前這位小姑娘的。
既如此,定是要把後續一切都料理妥當,隻是接下來這些籌謀,不適合淩渺再聽。福安親自將他送到門口,心裡想著多囑咐幾句,“淩大人,你莫要覺得灑家說話不中聽,這天底下的事情隻有陛下不想知道的,萬萬沒有陛下不知道的道理。”
淩渺心驚了一瞬,強撐鎮定,“不知督公這話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