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既已說出口,阮德勝自然也就一條道走到黑,這不是明擺著安南是絕對勝不了的。那日大燕的軍隊帶著那神秘的黑色武器從天而降,不過是幾個就轟碎了他們的城牆。安南所謂的軍隊在大燕人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安南之所為能安穩至今,一直是因為大燕素來不屑於安南這一星半點的土地。而如今,大燕看見了,這一切自然都會歸大燕的陛下所走,他如今這麼做,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阮德勝也並不想要抱著安南不放,他立刻朝著京裡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恭恭敬敬地說,“臣阮德勝恭請陛下聖安。”
羅為連忙前去扶他,“阮大人,從今以後,你我就是同僚了,還要互相多多照應才是。”
既然已經歸順了大燕,阮德勝也是十分乾脆,“羅大人,下官雖然不才,但對這安南的地形還是有些了解的,還請我幫助羅大人一二。”
有了阮德勝的幫助,他們迅速找到了正確的道路,不過三日就又來到了安南的一座大城底下。隻是站在他們麵前的竟不是所謂的軍隊,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若是大燕的軍隊想要進攻,就必須先把前麵手無寸鐵的奴隸全部殺死,而他們就躲在奴隸的後麵放冷箭。
羅為一看這樣的情況就大為蹙眉,陛下此前說了,要儘量減少傷亡。他雖為官多年,也從未見過這樣視人命為草芥的做法,若是這批奴隸死絕了,安南還打算怎麼做,下一批把平民帶上來嗎?
他們何其無辜?
而被安南兵士推搡著往前走著的奴隸們渾渾噩噩,好似就等著死亡降臨。見到這樣的景象,羅為心生一計,或許可以利用一二。
他轉頭對阮德勝提到,“阮大人,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讓我們雙方的傷亡都少些。你能夠對著陣前這些百姓說一說我們大燕之後的安置政策呢?我覺得在這裡也是很必要的。”
這話說完,他竟然就收兵回去。攻下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兵士,而是他們自己內部的變革。羅為索性讓大燕的兵士往後退十裡,還讓士兵們模仿安南語不斷向他們喊話,“入大燕,分土地。”
這口號著實聽地人心驚,阮德勝忍不住勸解道,“羅大人,關於你剛剛這幾句,若是城內的安南人真的倒戈,而卻沒有拿到土地,對我們日後收付安南不利。”
羅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莫不是阮大人以為我是騙你的不成?陛下已經下了明旨,隻要為大燕耕種三年,願永世為我大燕人,便可以獲得一人六畝土地,凡是安南人,無論貴賤,一律重新為他們登籍造冊,都為我大燕子民。”
阮德勝心中激動,“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下臣便有了九成的把握。”
接下來幾日,大燕的士兵沒有再攻城,而是反複喊話,不斷用安南語說著,“歸順大燕,放籍置地,免賦三年,親為一家。”
而此時,大燕軍隊的糧食也運到了,還有兵士在山林中打的獵物,他們就在城門口埋火做飯,每個人都是一海碗,糧食,香料的味道隻往他們鼻尖鑽。而若是真有安南人想要向他們那邊跑,他們也從來都未舉起手中的武器。
看著那邊,誰能不羨慕呢,那些大燕的士兵們個個膀大腰圓,臉色紅潤。就連他們之前安南的官員阮德勝在他們中間也是眼見著體型變得圓潤些。其他並不一定知曉,而大燕的士兵能夠吃飽,這一點顯而易見。
守城的兵士看著自己碗中稀稀拉拉的糧食,隻能強忍著一口燜下去,勉強當做看不見。可是閉上眼睛能夠看不見,那氣味又怎麼擋得住呢?
第一天,悄無聲息。
第二天夜裡,有十餘人悄悄從城牆下去,但是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了,射殺當場。
第三日夜裡,跑的人更多些,有十餘人越過防守順利地來到了大燕的營地。盧鵬煊吩咐手下兵士給他們換一身衣服。
然後,所有人都瞧見了,在城牆之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安南人穿著大燕的棉衣,坐在大燕兵士中間吃得肚兒圓。任由他們加了一碗又一碗,吃得滿嘴流油,直到把整鍋的事物全部都吃完。
何其諷刺,他們安南人,竟然要靠著大燕的施舍才能混一個肚圓,那他們此時守城又是為了誰呢?此情此景之下,又有何人不心生絕望呢?
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