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來到藝術館,卻沒有了秦桑的琴聲。
小哲說她被學校保護起來了,沒有人知道在哪兒。但願這次不是騙人的。
我甩了甩頭,想得太多了吧。
不太習慣把頭發這麼散著,總是很礙事。但傷口還有點疼,不敢紮起來,隻能半紮發了。周圍還掉了不少頭發,不擋住的話,還是挺明顯的。
第一次試著紮這種發型,可能不怎麼樣。我媽倒是會各種各樣的造型,但她也沒時間教我。
也罷。我知道自己本來就不屬於特彆好看的女生,打不打扮又能怎麼樣。也沒自卑過,人活在世上,本來又不是靠臉。
“咦?”
下了課出來,看到的第一個情景,就是教室門口有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低頭倚著牆,淩亂的頭發擋住了眼睛,好像站著都要睡著了。
連著兩天沒好好睡覺,不困才怪呢。
“你怎麼在這兒?”
他抬起了頭,臉色一看就不好,再這麼下去,隻能把自己熬死。
“你不是有心理輔導嗎?”
“沒事。”— 他驢唇不對馬嘴地回答道。
我都沒問他有沒有事,不過這一句話,他自己就全暴露了。
“你逃課了?!”
他隻是聳了聳肩:
“沒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以為好不容易能擺脫他一會兒,誰知道他這麼陰魂不散。
“你就不怕歐陽教授認為…這是戀愛給你造成的負麵影響?”— 堂堂一個學霸…竟然為了我逃課,傳出去得讓人怎麼想。
“不重要。”— 這家夥自以為是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找到凶手之前,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
“你夠了沒有啊!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自己也能保證!”
還好我不是他的真女朋友,如果一天到晚這麼黏,我絕對受不了。
“你不了解凶手。”— 他突然低聲說。
“你就很了解了?”
我還見過凶手呢。雖然也不記得了。
他把整個臉轉了過來,神色不再冷漠寡淡,而是仿佛有一種強烈的執著:
“你了解催眠嗎?”
“我知道!”— 都經曆過一次了,我當然了解。—“也沒什麼。”
“你經曆過的,根本不算什麼。”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不了解他的過去,也不敢貿然去問。小哲說過,他一定受過傷害,揭開傷疤,誰也無法預料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意思?”
他從外套的兜裡拿出了一張狼人牌,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隱狼。
“我知道那些狼人牌的意義了。”
說完又頓了頓,我等了兩分鐘,他才終於說了下去。
“你聽說過被動催眠嗎?”
我搖了搖頭。
“簡單來講,催眠的原理,就是把人帶進一種意識恍惚的心理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思維很容易受到控製,這也是為什麼催眠師能夠通過暗示操縱患者的意識。但催眠分為清醒催眠和睡眠時催眠,在清醒催眠的狀態下,催眠對象往往會以為一切正常,甚至意識不到思維已經被左右了。同時,還分為主動催眠與被動催眠。”
“那主動催眠又是什麼?”— 我挑了挑眉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看了我一眼:
“你經曆的就是主動催眠,即患者有意識地主動配合醫生,自願進入催眠狀態。而被動催眠,就是在得不到配合的情況下,強行實施的催眠。”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狼人牌,好像有點懂了:
“你是說,利用這些牌…”
“對。”— 他幾乎立刻點了點頭。—“主動催眠的手法,是讓患者儘量放鬆,主動放下防備心理。而被動催眠…恰恰相反。”— 老沐的聲音沒有變,隻是捏著狼人牌的手指握到了發白。—“人在極度恐懼或情緒激動的時候,同樣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讓催眠師能夠趁機乘虛而入。我懷疑,凶手是用狼人牌作為暗示,一步步讓賀小海心理崩潰,然後取得對他的控製。”
“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如果是這樣,賀小海…”— 我不明白凶手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可是說到一半,突然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是這樣,他恐怕不是死了那麼簡單。”— 老沐輕輕說。
不錯。要是凶手真的能做到這一點,賀小海很可能變成了他的工具。
“也就是說,我們又知道了凶手的一個特征。”
會這種催眠術的人,應該很少。
老沐沒有回應,大概早就想到了吧。這時,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有點好奇。
他望著窗外欲言又止的微雨,我隻能看到他的側臉:
“我剛開始研究心理學的時候,胡老師曾希望我跟他學習催眠。”
“你也會?”—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我沒有學。”
“為什麼?”
他很久都沒有說話,我坐在窗台上暗想,恐怕又要問我為什麼問這個了。
“我不喜歡被催眠。”— 答案來得很突然,就像外麵毫無預兆的傾盆大雨一樣。
“我也不喜歡。”— 誰願意任人擺弄,還完全無法反抗。—“不過也沒事,就當做噩夢了。反正都不是真的。”
他又沒有回答。
雨下得這麼大,看來我們又被困在藝術館了。也不知道DNA比對得怎麼樣了,今天晚上,三天之約可就到了。
“你這張狼人牌…是哪兒來的呀?”— 照理說,在賀小海房間裡找到的那些,不是都被警方收走了嗎?我們冰箱的冷凍層倒是還藏了不少,但那都是我藏的好人牌。
“蘇先生給的。”— 他機械化地答道。
“蘇先生?”
“那個保安隊長。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們所有人…都在聽他的指示。”— 他微微皺了皺眉毛,仿佛很疑惑。—“包括警察。”
他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也許是個辦案之心未泯的局長呢,就像我爸。
“他怎麼給你這個?”
“不知道。他讓我留一張。”
“留一張?”— 我以為聽錯了。—“這又不是那一套裡的!”
“什麼?”— 老沐似乎吃了一驚,就好像完全沒想到。
背麵圖案是一樣,大概是同一家公司製作的。但張子峰那套根本沒有隱狼的板子,為什麼要給他這麼一張牌?
隱狼…代表著什麼?
“你玩過嗎?”— 他把那張牌拿在手裡把玩,有些猶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