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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你…”
“我沒事了。”— 老沐淡淡地說。
本來是想回醫務室,沒想到在樓梯上跟他撞了個正著。看他的樣子…估計確實沒事了。咳,怎麼說呢,他醒了我是高興,但此時此刻,我也挺想打他一頓的。
後來一想,還是算了。反正肯定打不過。
“你這是去哪兒?”— 到了二樓,他居然不往下走了,搞得我一臉懵圈。
他皺了皺眉頭,答道:
“我去見宋洋。”
“不是吧,你還要見他?”— 說實話,一提到宋洋,我心裡就不太舒服,甚至都不想看見他。雖然以前就覺得他有病,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會變成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魔。
“我去看看…審問得怎麼樣了。”— 老沐也有點猶豫,倒是他身後的小憫,一臉無所畏懼:
“你來不來?”
啊?我去乾什麼?沒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被她一把拽走了。
所謂的審訊室,原來也是一間教室,隻是比我們彆墅裡的教室要大很多,讓我想起普通學校那種一個班就好幾十人的教室。宋洋戴著手銬,坐在課桌前,仿佛就是一個安靜的好學生。說實話,再見到他,我有些恍惚,畢竟…他也曾是我的同學,我們曾在一起打打鬨鬨,一起打撲克,一起打籃球。就連和他爭吵的時候,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會在這樣的情景下重逢。
屋裡有好幾個警察,除了薑警官和他那個搭檔之外,還有一個禿頭的老警察,坐在教室桌邊的扶手椅上,感覺渾身上下都是一股領導範兒。老沐一推開門,他就轉過了頭,一個眼神,嚇得我差點灰飛煙滅。
“出去!”— 我還沒邁進教室,就被他喝住了。—“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你們審出來了?”— 老沐問道,聲音和平常一樣,鎮定自若。
此言一出,老警察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我差點都以為他要犯高血壓了。
“還是沒進展?”— 身後冷不丁傳來了一個輕蔑的聲音,弄得我一個激靈。—“我早就說過,就你們這種方式,再審兩年也沒用。特殊情況,就得用特殊的辦法來解決。”
“那你來!”— 那個老警察火冒三丈,咣的一聲,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不是會嗎?你想用什麼方式就用什麼方式,隻要能讓他招供,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真不知道這個蘇先生到底是什麼人,把領導氣得都快冒煙了,他還叼著香煙倚在門口,含笑不語。
“這可是您說的。”— 過了好幾秒,他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煙。
“是我說的!”— 那個老警察氣得臉上青筋凸起,其他警察連話都不敢說了。—“你有辦法嗎?!”
“辦法…倒是有。”— 蘇先生慢條斯理地說,我敢打賭他絕對是故意的。—“讓他來。”
他用手裡的煙指了指老沐。
“開什麼玩笑!這是他們該管的事嗎?!”— 老警察暴跳如雷,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斜眼瞥到了宋洋抬頭的動作。開始我還不相信,然而一轉過來,就眼睜睜地看到他臉上漸漸漫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您彆忘了。”— 蘇先生又故意拖了好一會兒,隻盯著自己手裡的香煙,仿佛完全不把這些警察看在眼裡。—“案子可是他破的。”
我是真沒想到,如今他竟然會幫老沐說話。更沒想到…那個老警察居然會讓步。
“那好!”— 又是咣當一下,我都怕他把椅子坐漏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怎麼審!”
呃…我突然不確定這算不算好事,話是蘇先生放出來的,坑的卻是老沐。
老沐可沒說他有把握能審出來啊!
“哎…”— 想到這裡,我連忙捅了他胳膊一下。—“你行嗎?”
我的意思是,不行趕緊認慫,趁現在還不晚,道個歉就撤吧。反正案子也破了,人也抓住了,其它的…本來也不應該歸他管。
“你不會說話就彆說!”— 話音還未落,我又被小憫一拳砸到閉麥。得,我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信心,反正打我她永遠是第一名。
老沐沒有回答,穿過整個教室走到了窗前,經過宋洋的時候,連看都沒看他。
“你不用講你的犯罪經過。”— 他沉默了兩分鐘,突然開口道。—“我來替你說。你隻要告訴我…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了。”
宋洋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聽他這麼說,似乎還頗感興趣,一副不甚相信的模樣。
“郭文潔…是你的女朋友吧。”— 萬沒料到,上來就是這麼一句,彆說宋洋了,我都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郭文潔?!
“你怎麼知道?”— 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宋洋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雖然隻是一瞬間。
“她的很多畫,都能看出你的影響。”— 老沐仍然背對著他,沒有看到宋洋的反應。我卻明顯看見他怔了一下,捏了捏手指,臉色有些變化。—“你從特彆看護區逃出來,也必須有人接應。但是在特彆看護區,你沒有辦法向外界傳遞信息,進去之前,也無法提前知道你會在哪天逃跑。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一個月以來,有一個人每天晚上都會在魚塘邊的樹林裡等你。”
我瞠目結舌,震驚之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回憶卻慢慢浮上了腦海。郭文潔和宋洋是油畫班的同學,以前她經常到我們彆墅來做客。宋洋離開後,就再也沒來過。
“你對待她的方式,也和對待彆人不一樣。”— 老沐繼續淡淡地說。—“殺她,是不得已。因為她害怕了,你不能讓她破壞你的計劃。你把她藏進雕塑,是想以你的方式把她變成永恒吧。”
我去!這麼變態?
“我是從郭文潔的失蹤開始調查這個案子的。”— 窗前的老沐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做最後的準備。—“但案子並不是從郭文潔開始的。
從你進入特彆看護區的那一天起,你就開始策劃複仇。
A區的病人有集體活動的時間,在這樣的一次活動中,你催眠了和你身高年齡相仿的李誌勝,也就是A區17號,讓他襲擊你。在打鬥的過程中,你撕下了你們兩個人的胸牌,跟他互換。在特彆看護區,負責照顧患者的護工每天都會輪換,也正如你所說,他們隻注意胸前的號碼牌。所以在這場事件之後,你換到了17號房間,而李誌勝被帶到了你原來的病房。”
“等等…那他不會抗議嗎?”— 我怎麼聽,都覺得不太現實。
老沐微微搖了搖頭,閉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