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褐紅長裙的女子緩緩走出,她來到台中央,朝幾個坐滿賓客的方向微微福了一福,“素素見過各位。”
一郎目不轉睛的看著魚素,她總算明白這些男人為何會如此迷戀魚素了。
魚素的美並不僅僅在於外表,她很乾淨,雖然身處煙花之地,卻絲毫沒有沾染一絲世俗。猶如一朵白蓮,不染風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淡淡的妝容,清澈的雙眼,既不嬌媚,也沒有故作矜持的扭捏,清淺從容之中,透出彆樣的風情。
若是隻論容貌的美麗,最多也就是個美人,魚素真正令人著迷的,就是這種讓人不忍褻瀆,卻是每個男人心底都渴望一觸的蓮之姿。
如此佳人,偏落於這種身世,這讓一旁的沐言不禁有些歎息。
“怎麼,心疼了?”君漠湊過去,挨著沐言身邊笑嘻嘻地調侃道。他對樓下的那位美人似乎並不在意,隻是看了一眼便不再有所留戀,沐言稍有動作,他便立即做出回應,“這等美人留在這種地方確實可惜了,不如……本世子就替沐言兄你做回主,把魚素姑娘贖身娶回家去如何?”
“咳咳……咳咳!”沐言口中含著一口酒還沒下肚,便被君漠這幾句話硬生生的給嗆了出來,“三世子,這等玩笑開不得!”
君漠賊賊一笑,道:“沐言兄不必害臊,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何不可?還是……還是沐言兄你嫌棄魚素姑娘的出身?”
“沒……沒有……”沐言有些語無倫次,隻聽君漠繼續道:“人家魚素姑娘自從與你春宵一度後就再也沒有允過一位客人,你說,這麼一個癡情的女子你怎麼能辜負了人家!”
“這……這……”這讓他如何是好,他與魚素確實發生過肌膚之親,可並不代表他就要娶她呀!
“哎~~~沒想到我們的狀元郎當真如此薄情,隻可惜了那魚素姑娘的一片情深!”君漠說完做出一副委屈狀,好像是他的一片深情落空似的。
一郎皺眉,君漠嘰嘰喳喳吵得她頭疼。往常有她在的地方,誰還敢如此放肆,隻有這個君家老三不同。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君漠在那兒忘我的做戲,“沒想到啊……沒想到,當今聖上欽點的狀元郎是個陳世美……”
陳世美?一郎嗤笑,虧他想得出來。
沐言一驚,女帝居然笑了。他從官這麼久,還沒看過幾回女帝真正意思上的笑臉。可一想到這笑意的緣由,他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樓下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鼓聲,一郎目光一轉,隻見立於台中央的魚素又是盈盈一禮,輕啟朱唇道:“同往常一般,若是有素素傾心者,自當帳中相迎。”
這也是怡裳院中的規矩,賓客中有意者可以送上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可以是珠寶首飾,也可以是詩詞墨寶,倘若有合她心意的,那這件東西的主人便是今晚的入幕之賓。
魚素向來挑剔,自從上次新科狀元沐言奪魁之後,已有半年之久不曾再允過一位客人了。所以,魚素每次的登台都是一個懸念,人人都在猜測到底誰能夠繼沐言之後再次得到她的青睞。
堂內又熱鬨起來,眾人議論紛紛,而魚素說完便轉身回到台後不再露麵。大家知道,她其實已回到廂房之中,若是今晚仍舊沒有她心儀的人,那麼那扇隔斷了每個男人想念的門也就不會再打開了。
透過敞開的窗欞,看著魚素離去的背影,一郎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那魚素每走一步,褐紅的裙擺都隨之擺動,旋身之時,更是猶如一朵綻開的花朵。從容柔美的步伐與童年記憶中模糊的身影偶然重疊,她依稀記得,她的母後也曾是這般柔弱美麗的女子,可就是在這樣纖弱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一顆無比堅韌的心。
此時,有不少人已經將帶來的東西拿了出來,交由魚素隨身的侍女手中,那名侍女接過之後便匆匆離去,不過片刻又折回原數退回,幾個來回之後,送去的禮物都被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柳媽媽擰著絲巾站在一邊,一臉的焦急,躊躇了半天,最終走到那名侍女身邊耳語了幾句,隻見那侍女眉頭一皺,眼光似是無意的掃了一眼一郎幾人所在的包廂之後,猶豫了一下,便又轉身離去。
一郎這一廂並並沒有送上任何的禮物,她本就是來看熱鬨的,君漠嘴上說是為了美人而來,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心思放在美人身上,而沐言更是不敢有什麼念想,他可不敢忽視女帝的存在。
眼看著送去的東西都被一一奉還,議論之聲漸起,眾人雖然失望,卻也在暗自慶幸,雖然自個兒沒有得到美人的青睞,但好在也還沒有被彆人奪魁。
“無趣!太無趣了!”君漠趴在桌上嚷嚷著,沒想到這個花魁眼界這麼高,那麼多名貴珠寶,古董字畫沒一個看得上的。難倒?隻見他眼珠一轉,壞壞一笑,道:“陳世美,你那相好的指不定是在為你守身如玉呢!”
沐言無言反駁,嘴角隱隱抽搐了兩下。他瞧了眼女帝的側臉,還好女帝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隨即暗自鬆了好大一口氣。隻是不知為何,此刻的女帝看上去隱約有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落寞。
不可能,女帝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神色,應該是他酒喝多了,眼花了才會看錯。甩了甩頭,再看過去,女帝已經將視線從堂下收回,君漠側著臉跟她不知在說些什麼,一臉的幸災樂禍。
沐言立即冷汗直冒,一種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