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鬆田陣平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半眯著眼昏昏欲睡。
“你的衣服都濕了,我給你換一件吧。”萩原研二低聲道,“能睡就先睡一會,儘量保存體力,不然到時候沒力氣生。”
鬆田陣平累得睜不開眼,躺在床上任他幫自己換衣服,意識在不知不覺中朦朧。
等人睡著之後,萩原研二給他掖好被角,走出了病房。
“怎麼樣,鎮痛泵有效果嗎?”同期們見他開門出來,紛紛圍過去詢問。
“有效,小陣平已經睡著了。”
聽見這話,大家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們先回去吧,不用在這裡守著。”萩原研二勸他們回家,“初產都是比較慢的,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呢。”
“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我們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做。”三人都不肯走,執意要留在醫院等候。
夜色已深,隨著骨縫開到七指,宮縮引起的疼痛更加強烈,鎮痛泵能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杯水車薪。陣痛已經縮短到幾分鐘一次,每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下一波痛楚就接踵而至,毫不留情地摧折著他殘存的理智。
鬆田陣平攥著床邊的扶手忍痛,用力過度的五指勒出數道紅印,指甲泛白。他闔上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微微弓起的脊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呃……”
“呼、呼……唔……”
隱忍的□□聲斷斷續續,聽得萩原研二坐立不安。他想為伴侶分擔一點痛苦,卻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根本幫不上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罪。
熬到淩晨2點,護士終於前來病房通知他們,可以準備進產房了。
鬆田陣平剛下床,腹中就是一陣急劇的墜痛,墜得他渾身乏力,差點一頭栽倒。旁邊的萩原研二連忙扶穩了他,把人摟進自己懷裡。
“呃——”鬆田陣平抓住伴侶的肩膀,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喊出聲,但唇齒間還是溢出了細碎的悶哼。因為打麻醉會影響用力,進產房前必須停用鎮痛泵,再痛也隻能自己硬扛過去。
萩原研二輕摸著他的脊背,感受到對方的身體在劇痛中不住發抖,心如刀割,在他冷汗密布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陣平,再堅持一下……很快就不痛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孩子了。”
鬆田陣平是被萩原研二架著走出病房的。他此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麵色發青,雙唇灰白,淩亂的卷發濕漉漉地黏著臉頰,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剛往前邁了幾步,就痛得走不動路,雙腿打顫,渾身戰栗。他趴在幼馴染的肩膀上,牙關咬得死緊,強忍著沒叫出聲。萩原研二含淚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站穩,柔聲安撫著他。
怎麼會痛得這麼厲害……
同期們從未見過這種場麵,都被他慘烈的情狀嚇得心驚不已,完全無法想象這是有多痛。
鬆田陣平費力地倚靠著自己的Alpha站立,如同一條垂死掙紮的魚,竭力張口呼吸著。冷汗緩緩沿著他的發梢淌落,滑過擰緊的眉尖與疲憊的眼眸,細微的刺痛感模糊了視線。
腹中的墜漲感與鑽心刻骨的痛楚迅速蔓延至全身,他感覺自己的骨頭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撐開、被揉碎,裂成千百瓣血色的殘片。
萩原研二哽咽著說不出話,一手環住他的肩膀,一手替他拭去滿臉的汗水,又移到他的身後,在後腰處輕輕按摩,緩解筋骨承受的壓力。
這種要命的疼痛持續了整整一分鐘才停止。鬆田陣平兩眼無神,隻懂得隨著本能不斷喘息,仿佛沒了大半條命。
“鬆田,你……你沒事吧?”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鬆田陣平輕輕搖頭,動作的幅度很小,像是稍微大一點的動作都能令他當場昏厥過去。
他們不知道鬆田陣平搖頭的含義究竟是“我沒事”還是“我快不行了”,也不敢問他疼成這樣到底要怎麼生。
降穀零默默握緊了諸伏景光的手,心想:太可怕了,這簡直是在受刑……要是讓景受這種罪,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伊達航親眼目睹了同期的慘狀,心裡也有點發怵。他想,不如回家之後跟娜塔莉商量一下,以後彆計劃要孩子了。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萩原研二看了看時間,“小陣平這邊有我陪著就行了。”
降穀零抿了抿唇。“說得好像我們回去了就睡得著似的。”
“與其在家提心吊膽的,還不如留在醫院比較安心。”諸伏景光也不願離開。
“對啊,如果你不想每隔十分鐘就被我們的電話連環轟炸一次,還是讓我們留在這裡等吧。”伊達航想讓他們放鬆一些,故意用打趣的口吻開著玩笑。
萩原研二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架著鬆田陣平繼續往前走去。
“那,你們就留在這裡吧……等我們的好消息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