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鬆田陣平從未有過如此狼……(1 / 2)

鬆田陣平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刻。

他一次次繃緊全身按照醫生的指令用力,握著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晶瑩汗珠沿著脖頸的線條滑落。由於陣痛太過強烈,腰椎又疼得幾乎沒了知覺,他根本使不上勁,沒過多久就脫力倒回床上,胸膛隨著紊亂的氣息不住起伏。

萩原研二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小陣平,你痛就咬我的手吧。”

“笨蛋……”

鬆田陣平喘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對他笑:“你的手是用來拆彈的……怎麼能受傷?這種時候,我可控製不住自己的力度。”

萩原研二看著他虛弱的笑顏,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想,我真是世界上最沒用的Alpha。為什麼偏偏是小陣平受這種罪,而不能是我?

裡麵的人痛得死去活來,外麵的人也等得心慌,如坐針氈。

掛鐘的指針從2點緩慢走向了3點。淩晨的醫院裡空蕩蕩的,長廊上一片寂靜,隻有偶爾路過的醫護人員發出的急促腳步聲。

也不知道是產房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鬆田陣平太能忍,他們在外麵等了一個小時,愣是一點動靜都聽不見。

諸伏景光察覺降穀零的手指正在輕微地發著抖。他握住了伴侶的手,溫聲道:“沒事的。”

他知道降穀零在恐懼什麼。不僅僅是因為擔心鬆田陣平,同時也是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經曆這種痛苦的人會變成諸伏景光。

怎麼這麼久……

伊達航又等了一會,實在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抽根煙。”

降穀零保持著緘默,目送班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的入口。他的手指被幼馴染握著,漸漸不再發抖,也恢複了往常的溫度。

諸伏景光安靜地與人十指相扣,努力壓下心底無聲蔓延的焦慮。

萩原研二頻頻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心急如焚。

他們進產房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然而產程還是沒什麼進展。鬆田陣平的體力快要耗儘,再加上骨盆有點狹窄,不太好生。如果不是因為他長得高,而且孩子個頭不大,估計醫生早就建議他剖腹產了。

鬆田陣平按照醫生說的方法慢慢調整呼吸,恍惚中想起很久以前他與法醫科同事的一段對話。

“前幾天,我們發現了一具白骨化的屍體,根據屍體的骨盆,判斷死者生前有過生育行為。”

鬆田陣平知道骨盆的形狀可以判斷性彆,但還是第一次聽說它能分辨是否有過生育行為。他問:“怎麼看出來的?”

“無論是自然產還是剖腹產,骨盆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法醫科的同事當時是這麼說的,“一方麵是十月懷胎,骨盆承受壓力的時間比較長;一方麵是自然產的時候,胎兒需要通過骨盆,所以難免造成損傷。大部分人受到的損傷不至於影響日常行動,但情況嚴重的會引起恥骨聯合分離症,甚至可能變成長短腳。”

等到他上了產床,才明白此言非虛——他每次用力,都感覺自己的骨盆要裂開了,像一把鈍刀不停地挫著他的骨頭。

“對,就是這樣,再用點力。”

鬆田陣平死死地攥緊床邊的扶手,咬牙硬忍著疼痛使勁,淋漓冷汗將寬大的病服浸得濕透。

他堅持了不到十秒鐘,就力竭倒在床上喘著粗氣,陣痛卻仍在持續,絲毫不願放過他疲憊的軀體。

“還有宮縮,請再堅持一下!”

“呃——呼,呼……”

他緊擰著眉,再次握住扶手用力,半闔的藍眸已然失去神采,隻餘殘存的意誌拚命掙紮。

旁邊的護士見他臉色慘白,眼神渙散,於是給他戴上了氧氣罩,讓他先休息一會。

眼看快過去兩個小時了,萩原研二向來的冷靜自持也將近崩潰。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勉強穩住聲線詢問伴侶:“陣平,你感覺怎麼樣?還撐得住嗎,要不要剖腹產?”

鬆田陣平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堅持了十幾個小時,要是在這種時候放棄,就要多挨一刀,他實在不甘心。

“胎心沒問題,可以嘗試繼續生產。”醫生說道,“如果中途發現孩子缺氧了,就必須立刻實施剖腹產手術。”

諸伏景光絞著十指,瞥了一眼掛鐘上的時間——正好淩晨4點整。

他曾經了解過相關知識,知道初產的第二產程通常都在兩個小時之內,一旦超過這個時間,各方麵的危險性都會增加。

他思緒紛亂,擔心鬆田陣平之前陣痛的時間太長,會導致體力不支。都過了兩個小時還沒生出來,該不會是難產吧……

“抱歉,我也去抽根煙。”

醫院的樓梯間空無一人,淒清的月光疏疏落落地灑進來,地麵流淌著水銀似的色澤。

諸伏景光沒有開燈,靜謐的黑暗環境更能讓他放鬆下來。他借著寂寥的月色,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慢條斯理地吸著,不時吐出一縷輕煙。

他想起了去年的十月份。

當初也是在這樣光線昏暗的樓梯間裡,他看著重傷垂危的鬆田陣平閉上了眼,無論自己怎麼呼喚,都不再回應。

每每憶起這件事,他總是止不住地後悔。要是他那時再謹慎一點……

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諸伏景光並未回頭。

“零。”

降穀零踱到他身側,低聲問道:“景,你是不是在想去年的樓梯間?”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諸伏景光苦笑,一手拈著香煙,一手推開了樓梯間的玻璃窗,讓外麵的風吹進來。

降穀零很少看到諸伏景光抽煙。在他的印象中,為數不多的幾次見到對方吸煙,都是他們兩人潛伏在黑衣組織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