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頓時顯出幾分羞澀來，輕輕揮了揮手，笑道：“愛茶不錯，懂茶不敢當呢，小師父可是茶僧？”

清遠略略點頭。“貧僧早年隨五祖大師修行，大師曾講我六根未淨，命我修習茶道。”

早春的風掠過她的衣袍，她如銀似雪的長發，那一身天然混合的香氣，融彙進空氣中，隱隱飄散進清遠的鼻尖，昨夜畫麵又如潮水片刻湧來，他輕輕皺眉。

“若哪日得空，定要與清遠師傅好好討教一番，嗬嗬，”青陵笑意盈盈，“現下，我有個問題要問問小師父。”

“請講。”

她收斂了笑意，琥珀色的眸裡儘是清澈光芒閃耀，紅雨擦過她絕豔的麵容，隨後他聽見她優柔的嗓中流瀉出這樣一句話。

“昨夜到底怎麼了？我怎的什麼也不記得，好奇怪。”

清遠垂下的眼瞼覆蓋下的瞳仁猛地收縮，他手拈一串佛珠，神情好似泰然自若，隨後他輕輕一笑，說道：“施主何出此言?昨日施主與貧僧一同回的小院，甚事也無。”

於是女子的麵容瞬間鬆動了下來，轉而懷疑地問道：“小師父不曾隱瞞我？”

清遠笑意又甚，垂眸輕抿了一口茶湯。“小僧誠不欺人。”

嗬，十幾年的修行，竟一朝破了戒，清遠啊清遠，你竟幫著那狐妖隱瞞這女子，到底存何居心？他輕歎，卻微不可聞。

“如此甚好。”女子柔婉的嗓音有如潺潺流泉，清越卻不尖利，偏帶些江南的吳儂軟語又夾雜些許北地口音，但在這一瞬，她的嗓音竟由著這樣的溫婉生生扭變成妖嬈的媚音，比得那靡靡之音還要勝上幾分嬌柔動人，咫尺間直指人心。“小和尚竟也撒謊了呢。”

是她！清遠眉目一凜，抬眸直直逼視過去，可曾想，這一眼又是如何的驚心動魄，豔絕天下。

她如一個少女般托腮而笑，眼波灼灼而含笑，膚色奇白而若凝脂，更襯得瓊鼻下那一張紅唇鮮嫩欲滴。唇角粉嫩，就這樣輕輕勾勒出一個小小弧度，卻偏生帶出一連串的意猶未儘，嫵媚動人。女子被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籠罩得徹徹底底，陽光模糊了她的邊緣，卻反射出那雙眸子是何等的光輝熠熠。

清遠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集天地日月精華於一身，果真乃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瑋姿態，不可勝讚，須臾之間，美貌橫生。

心念一動，口中便吟道：“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若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

青陵低低一笑，眉眼彎彎。“是好文章，你這和尚倒是有趣得緊。”

他抬眼斜望過去，雖是心中極氣，卻也無話可說。

一片落花靜靜飄落她掌中，她閉眸輕嗅，欣然起舞。

他隻覺麵前一花，藍衣的女子羅裙輕褶，眉眼妖媚，竟若世間靈精。恍惚間，她纖腰折倒，雙腳已早早旋轉而起，玉尖點地，寬大的裙裾像藍色妖姬樣緩緩綻放，玉臂高揮而袖袖生風，竟似要飛去一般，這世間的輕歌曼舞又是何其地多，然今日這舞卻不似人間所有，飄然回轉如雪花輕落，玉手垂落而柳腰無力，斜曳裙裾時卻若白雲欲生，最憾是收尾時的翔彎舞罷的收翅，女子眼波流轉，笑似萬芒齊聚，此情此景，天下可存？

最後，她若一隻蝶般翩躚落入他懷中，依是笑意盈盈。

“無人抵得住我這一舞的誘惑，你亦如此。”

注：有部分內容引於中國茶道類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