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澄走後,江窈窩在沙發裡休息,目光瞥到茶幾上壓著的拍立得一角,她伸手抽出來。
照片上一共有五個人,四男一女,江窈被圍在正中心,手裡握著的立麥就是現在澄音酒吧裡舞台上的那一支,旁邊的人都抬起手比著給她撒花的姿勢。
她記憶裡自己那會兒還被戲稱是“小團寵”。
照片裡每個人都笑得明媚,江窈卻忽然覺得有些刺眼。腦海深處埋藏著的那段記憶在翻滾,像是逼著她回憶那段在酒吧的時光。
這張不知被誰塞進她包裡的照片,仿佛化作利刃,破開了她壓住回憶的那塊磐石。
回憶源源不斷的湧出,她開始變得迷茫。
江窈並不想回憶。
至少現在不想。
她將拍立得照片反扣在茶幾上,起身想要找點轉移注意力的事情做,站在客廳中央時,卻忽然沒了方向。
-
淋浴間的流水聲停了,同時停下的還有陳憶擺弄手機的動作。
他不清楚自己留在這的目的。
半小時前,陳憶將賀時音送進酒店房間,臨走時卻被人扯住了外套袖口。
女人朱唇輕啟:“不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外麵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我一個人在房間,很害怕。”
陳憶本想說這樣不太好,轉身看見女人的眸子裡似乎真的藏了幾分害怕的神色,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忽然變了卦,出口變成一個“好”字。
賀時音背過身去的瞬間換下那可憐兮兮的神態,滿意地拉開衣櫃,帶著浴袍進了淋浴間,全程沒分出多餘的眼神給陳憶。
對於陳憶,她確實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這男人的反應也和她料想的一樣,算是個正人君子。
賀時音的玩心其實在進了淋浴間後便消了,隻不過覺得剛讓人留下又趕客不太禮貌,便想著洗過澡之後再隨便找個理由將人打發走。
陳憶呆愣抬頭,看見穿著浴袍走出來的女人的身影後,下意識彆開視線。
賀時音看見他歪著頭努力不看她的樣子覺得還挺有趣的,路過房間內的全身鏡時瞥了眼鏡中的人,浴袍寬大,該遮的地方都遮得嚴嚴實實,全身上下沒什麼不能看的地方。
陳憶的耳朵紅得像是在滴血。
賀時音笑了。
看來她那個室友江窈不會這樣逗他。
“你走吧。”她出聲。
陳憶這才敢將頭轉回來,仍是楞楞的,“你一個人…”
“剛才是騙你的。”賀時音在床邊坐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打雷下雨有什麼好怕的。”
陳憶半信半疑地打量她。
賀時音率先不耐煩了,抬手攏了攏頭發,胡亂地衝他揮兩下手,“趕緊走。”
陳憶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了,沒再猶豫,揣著車鑰匙推門離開。
外麵的雨勢和半小時前一樣大,陳憶小跑幾步鑽進車裡,身上不免沾到雨水,他抓過副駕駛座位上的毛巾蓋在頭頂,恍惚間聞見殘留在車內的香水氣味。
他扯下毛巾在鼻尖下聞了聞,濃重的香水味促使他想起那個女人方才也用了這條毛巾。
一瞬間拿著毛巾擦也不是,丟也不是。
五分鐘後黑色路虎亮起車燈,旋即消失在雨幕裡。
那天睡前,江窈接到賀時音的電話,看見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很詫異,想不到這個時候賀時音打電話是什麼原因。
“鬱澄……我前男友走了嗎?”
“已經走了。”江窈沒想到她打電話來會問這個,回答的時候也隱瞞起自己邀請人共進晚餐的事情。
“嗯,猜到了。”賀時音停頓數秒,接道:“我今天遇見一個挺有意思的人。”
江窈愣了愣,“什麼人?”
“一個男人。”賀時音的語氣裡透著愉悅,“眼睛亮得像小狗一樣,說幾句話逗他,臉和耳朵立刻就紅了,一點兒也不經逗。”
江窈不明白賀時音為什麼跟她說這些,沒頭沒尾又莫名其妙,但還是好脾氣的配合著應了兩句。
賀時音說了兩句忽然又停下,沒了繼續往下說的欲望,斂了神情,“我有點累,先睡了,明早回來吃早飯。”
直到電話掛斷,江窈還有些茫然。
賀時音一時興起打來的這通電話,好像又無形中顛覆了幾分她給江窈留下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