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見她這呆愣的模樣,不禁一笑,“你若是不願便罷了,本身那塊地也是作為住宅修建的,我若用作經營,還得同官府周旋。”
“我願意!”
薑芙醒了醒神,飛快答應下來:“二八的分成不太合適,畢竟經營的本錢和場地都是由兄長提供的,還是四六吧。”
唐瑾無所謂地點點頭,隨即朝對街一位瘦小的男人招了招手。
董穹見他對自己揮手,順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疑惑道:“淩雲兄,我們不是去查方詳嗎?你為何忽然來了這天福茶館?”
查方祥?
他兄長不是翰林院侍講嗎?何時竟乾起斷案的事情來了?
就在薑芙疑惑之際,唐瑾直接朝董穹伸手:“借點錢。”
董穹無語,卻還是給了他一顆碎銀,見他立馬將這銀子給了旁邊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假意咳嗽一聲,奉勸道:“淩雲兄,我們此番是來找線索的。若你想..咳咳…找姑娘,也不應在這光天白日之下,你若實在忍不住..咳咳…也應到了燕春樓再說。”
薑芙見他越說越離譜,霎時間麵露羞赧,忙打斷道:“他是我兄長,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唐瑾也懶得理他,將銀子遞給薑芙,叮囑她:“我與董大人去燕春樓查點事,你便在這茶館等我,稍後我們一同回府。”
薑芙乖順地點點頭,卻拒絕了他遞過來的銀兩:“今日茶館已被方才的沈小姐包場,兄長不必再給了。”
唐瑾聞言便將銀子還給了董穹。
那董穹卻湊到他身旁,一把攬住了他的肩,小聲道:“她真是你親妹妹,而不是什麼情妹妹?長得也忒標致了些!她今歲幾何?可許了人家?”
唐瑾將他胳膊甩開,懶得搭理他,獨自快步朝燕春樓走去。
兩人走後,薑芙將方才描妝用的瓶瓶罐罐納入木箱內,進入茶館等專心等他的歸來。
不多久,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許是屋內炭火燒的旺,她迷迷糊糊間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將她吵醒了。
薑芙側過身,唐瑾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的旁側,身披一件暗色大氅,發間隱有落雪。
她揉了揉眼睛,抬起頭,隻見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窗外還飄起了小雪。
見她醒來,唐瑾將身上的大氅解下,遞給她:“回去吧。”
兩人正巧趕在晚膳時分入了府。
正大光明地從大門入府,薑芙還是有些緊張的。
甫一跳下車,她便一臉心虛地與一名滿臉麻子的家丁對上了視線。
那家丁見她從世子的馬車上下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匆匆向她行了個禮,慌慌張張地跑了,留下薑芙一臉的莫名其妙杵在原地。
晚膳時,璋哥兒要準備明日學堂的小測,並未同大家一道用膳。
她和唐瑾入前廳時,忠渝侯也才到。
膳桌上,忠渝侯如往常一般關心起她的學業,唐瑾亦麵不改色地誇讚了她的學習態度,並告訴他不日便可完成《幼學瓊林》和《女則》的講學。
忠渝侯聽言自是十分驚喜,對她誇讚連連,並稱以她的潛力,若生為男兒,定不會比他兄長差。
薑芙聽完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若他是男子,才學上先不說能不能夠到她兄長的一點皮毛,便是真有他一半的本事,也定會被忠渝侯塞去給靖王辦事。
一方是太子,一方是靖王,屆時他忠渝侯府隻需舍掉一個棄子,便可保全府榮華。
忠渝侯誇完她後,卻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狀似不經意般地問道:“阿芙今日的衣裳看著有些濕,可是出府了?”
果然,她作為一個關係著家族前途的瘦馬,忠渝侯對她的一言一行向來是十分“關注”的。
她出茶館時披的是唐瑾的大氅,自己的外衣並未被雪水浸濕,忠渝侯有此說法,定是從彆處得到的消息。
她忽然想起剛下馬車時碰到的那個麻子臉家丁,若她沒猜錯,那人應是忠渝侯的眼線。
這樣的眼線侯府裡不知有多少,往後她要更加謹言慎行了。
她私自出府雖不算多大的罪名,可若被坐實,往後侯府對她的監管定會越發嚴苛。
就在她飛速在腦中過著理由時,唐瑾卻替她開了口:“阿芙的女紅在維揚時便十分出名,一手三異繡(注1)更是出神入化,崔夫人知曉後十分好奇,她便讓崔大人托我將人引薦給她,我便於今日上值前將她順路捎到了崔府,散值後才接了回來。”
他這話說的不假,卻並非滴水不漏。
她的女紅水平精湛不假,忠渝侯也應該早從宮嬤嬤那邊有所耳聞。可她歸府尚不足十日,那位崔夫人又是從何處知曉她擅長刺繡的呢?
薑芙本以為如他生父這般精明的人,定會對此說法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