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仿佛風流浪子看一個陌生美……(1 / 2)

葉鶴衣愣了愣,放下筷子,連期待很久的麵湯都擱置不喝了。

她抬眸看向兄長,滿臉莫名地問道:“哥哥怎麼又說起修仙的事,我們不是早討論過了。”

“仙門測根骨收徒,隻取十七歲以下少男少女。你將十七歲生辰,如果有意修仙,便不該再耽擱。否則日後後悔,就隻能往危險的秘境尋傳承奇遇了。”

葉鶴書沒有睬她的疑問,自顧說道:“你出生時伴有蓮花虛影和異香,必然不凡,若是正經測根骨,一定不會無法入仙門。”

“我無意修仙,你與予安的年紀都進不了仙門,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

葉鶴衣直截了當地否定,表情更加不解:“況且本就不會有仙門願測我根骨。哥哥忘記了嗎,你我與葉家主家決裂,分家出來的時候,那位金丹期的叔祖氣得通報了各個仙門,都不許收我們兄妹呢。”

金丹期之上雖然還有元嬰期,化神期,再是問道登仙,但修仙都是越往上修煉越艱難。

各門派的金丹期都不過寥寥十幾人,互相都相識,也大都是他們這個境界的人會收徒,以徒弟的感悟回饋他們自身修為進益。

在他們看來,自然沒必要因為都還沒測過根骨的兄妹得罪金丹期的同道。

聽她提起那位葉家叔祖,葉鶴書氣息有些不穩,平靜的目光中流露慍怒之色:“他當初欺你我爹娘因故逝世,想收你作侍劍童子。當我不知嘛,所謂侍劍童子,意在用你的魂魄養出一柄靈劍。居心險惡之人,如今在秘境因貪圖傳承而魂飛魄散,就是因果報應。”

原來是因為叔祖已死,他當初對同道們的傳信不再有效,所以她兄長才忽然又向她問起要不要修仙。

葉鶴衣明悟了。

——可她對修仙是真的沒有太大興趣。

雖然世人多慕修仙者的長生,她也覺得世上美好景物多,需得活得長久才能看遍,不枉來世一遭,但修仙如果需要告彆兄長和晏予安,她就不情願了。

她想的從來是與所愛之人共賞佳景。

如果長生需要以孤單作為代價,她寧願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和他們過好這人生不足百年。

然而她的兄長葉鶴書一直有一個心結。

他覺得自己當初或許不該過於激烈地與葉家鬨決裂。

如果溫和些,留下一定餘地,可能不至於徹底斷絕妹妹的修仙路。

明明她同沒有資質的自己不一樣,天資極高,就算未入仙門也能憑借一身劍術斬殺魔淵惡獸,比起一般的煉氣期修仙者都要厲害。

如果能進仙門修煉,肯定可以得道成仙。

可惜因他行事不周的緣故,她沒有修煉的機會,是他沒能儘好責任。

“哥哥怎麼能這麼想?”

葉鶴衣的雙瞳瞪圓,起身蹭到葉鶴書的身邊,抱住他的腰,道:“我那時雖小,但不是毫無記憶。叔祖許諾贈你仙丹增壽,換我作他侍劍童子,你都拒絕了。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不許胡思亂想。”

為了護住剛滿五歲的葉鶴衣,斷了叔祖的念頭,那時也不過十歲的葉鶴書跪至葉家祠堂前,一日一夜滴水不進,非要當著列祖列宗的麵鬨分家不可。

他本就從胎中帶出弱症,先天不足,是常常生病的體質,家族裡的人怕他真的就此跪死祠堂前,引來葉家已不問世事、一心修仙的化神期老祖過問。

加上他們的父母是戰魔淵惡獸潮離世,他們兩無論如何都算英烈之後。

要是鬨得太難看,消息傳出去,葉家難免被鄙薄連兩個孩子都容不下,會徹底壞了名聲。

因此最後在多人說和利弊的情況下,金丹期的叔祖放棄要她去做侍劍童子的想法。

相應的,他怒罵了葉鶴書的不知好歹,不僅給其他仙門同道傳信說不許收他們,還克扣走了他們父母留給他們大半資產,尤其是與修仙相關的書籍材料一類。

言葉鶴書既然不想送葉鶴衣入仙門,兄妹兩就永不要修仙。

族人們雖然覺得他做得難看,但顧慮他是族中難得的金丹期,就都對他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後留給兄妹兩的,隻有這偏僻蕙縣的一處莊園和善意些的族人籌措來的稀薄錢財。

他們乘馬車跋山涉水剛來到蕙縣的時候,莊園的屋室破敗,田地荒蕪,隻有一個耳目皆不靈的老仆在這裡看著。

多虧葉鶴書性情堅韌沉穩,怕遭人糊弄,放下貴公子的架子,從頭開始向善心的農人學習播種耕地。

他與招攬的人手共下田地,一起辛勤耕耘,才終於以財生財,置辦下富足的家產,撫育玉雪團般的妹妹成長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

“哥哥為我,從前一雙撫琴作畫的手都握農具磨粗糙了,我怎麼能舍下你往仙門去,我還需瞧你娶來一位好嫂嫂呢。”葉鶴衣握來兄長的手,翻看到手掌痕跡不消的老繭,頗為感觸。

葉鶴書卻不接她的感動情緒,麵無表情地抬手捏住她麵頰上的軟肉:“少來這套,你這小麻煩精要是真體貼我,就正經想想未來,省得我替你憂心。

主家來信說這段時間會遣人來看看情況,你仔細想想要不要修仙,錯過這次機會,怕是就再無入仙門的可能了,日後不要眼淚汪汪向我喊悔。”

“說了不去嘛,入什麼仙門,我先和予安成親,把他迎進門吧。”葉鶴衣嘟囔著輕聲念,又不得不在兄長凝視的目光下擺正神色,說:“好的,我仔細考慮。”

葉鶴書放開她,說還要去看看今日麥田的狀況,便離開了晏予安的住處。

有點鬱悶的小姑娘目送他離開,回過身,正迎上晏予安盈動笑意的眼眸,頓時發現了出氣口。

她撲進他懷裡,用拳頭輕捶在他胸口,惱道:“我這要是去仙門修仙了,就不能和你成親了,你怎麼也不給我幫幫腔,不想負責了是吧。”

“我不願乾擾你做決定。”

晏予安順著她披散未梳起的如瀑長發撫下,溫聲說道:“我說話算數,就算你去修仙,沒法同我成親,我也會負責的。”

葉鶴衣哼哼著說不信,順著那種情況隨便設想道:“你怎麼負責啊,你進不去仙門,難道要搬去仙山下,當塊望妻石,等我有閒空的時候下山看你嗎?”

晏予安思量著“嗯”了一聲:“也無不可,仙門內為追求效率,多出時間修仙悟道,大都食用辟穀丹。你連微甜的麥餅乾糧都不肯多吃,約莫也不會喜歡吃沒味道的辟穀丹,我就在山下等著給你做飯吧。”

“你還真想那麼遠啊。”葉鶴衣不滿地又捶了他一下。

她想了想,在他膝上坐直身子,湊近了看他好看的臉,狐疑道:“你對仙門的事兒那麼了解,不會其實是什麼永葆青春的高修為修仙老怪,故意變成小孩兒,騙當初天真可愛的我吧。”

“不是。”晏予安將滑落到她臉側的一縷發重新捋好,見她收聲又重新埋頭到自己懷裡,好笑地問:“不繼續猜了?”

“不猜了,早就說好了不問你的來曆。反正不管你是什麼,都是同我一起長大的竹馬小夫郎。”

葉鶴衣嗅著他身上淡淡草藥香,不在他的來曆上糾結,轉而語氣忿忿說:“說是十七歲生辰禮後才能成親,你就是和我兄長合計好了,怕我動念頭去修仙對吧。”

“對,他無論如何都希望給你留下選擇的餘地,我同意了。”

晏予安承認完,繼續敘述葉鶴衣不知道的事:“你每每出遠門斬惡獸,你兄長都會懸心牽掛你。怕你受無法治愈的重傷,更怕你同你們父母一般傳回噩耗。

總言若你習得仙術,不必以劍近身與惡獸相搏,或許就不會受傷了。現在真的有機會讓你去修仙,他自然希望你認真考慮。”

“我又不是沒見過修仙者掐訣動靈,是看起來挺玄乎的,但弱些的不過製些小冰雹、小火苗,甚至破不開惡獸的皮肉,才不會比你送我的拭雪劍好用呢。”

她撇撇嘴,堅持己見:“反正我不會獨自入仙門修仙的。我沒有什麼求道的執念,也沒有什麼大追求,不如吃好睡飽。偶爾被他人求助就出門行俠仗義,有閒空咱們就一道出門見見好風光。”

晏予安並不同葉鶴書一般勸說她修仙,微笑著靜聽她說到最後竟然遺憾起今天沒能喝上熱麵湯,便連眼尾都繾綣進笑意:“那我去給你熱一熱?”

葉鶴衣很好哄,立刻心情轉好,點頭同意,催促道:“快去快去,涼的不好喝,熱的我肯定不浪費糧食。”

然而她說完,仍如同樹袋熊般扒拉在晏予安身上,根本沒有放他好好去熱湯的意思:“懲罰你不幫我跟我兄長辯論,你得帶我這個負擔一起去。”

晏予安倒不很在意,托住她的大腿將她抱起,免得她扒拉不住摔下去,把傷口摔裂。

然後他用空出的左手去八仙桌取來瓷碗,帶著葉鶴書一同去屋舍旁的小廚房裡。

熱湯的同時,順道問知她其實還沒完全吃飽,就乾脆又給她煮了幾隻皮薄餡足的餛飩。

沒有浪費糧食於是吃撐到的小姑娘攤開在床榻上,還得他避開纏好繃帶的傷口,替她揉一揉肚子:“這麼饞嘴,的確是不能在仙門吃辟穀丹的。”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無人登門求援,葉鶴衣便一直懶在莊園。

借著治傷的名義賴在晏予安的住處,時不時吃他給自己開的小灶,沒花幾日,這趟為斬惡獸出門遠行餓瘦了多少就補回來了多少。

不過因她日常練劍,風雨無阻,卻是不可能養得更豐腴。

這天正是她練劍的時候,葉鶴書著家中下人通知她說葉家主家遣派來的人到了。

她知來人是與她去不去修仙有關,興趣缺缺。

可顧及兄長的想法,拖延了一會兒練完劍,擦了擦汗水,到底還是往待客廳走去。

將至待客廳時,她察覺到頗為古怪的波動,聽到陌生女聲頗焦急地勸告說:“師姐,小懲大誡就行了,快快將藤蔓放開,他已暈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