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是否婚事的喜慶氛圍真的有安慰效果,他的身體狀況真的一日好過一日,最後仿佛痊愈了般,完全恢複往日的狀態。
得知消息後,對葉家莊滿心懼怕的蘭娘子都按捺住恐懼心,親自來拜訪葉鶴衣,詢問是否有什麼治療這種怪病的特效藥。
葉鶴衣答不上來,看著蘭娘子的目光黯淡下去,歎息道:“我哥哥的病來得奇怪,去得也莫名,或許袁五郎也會忽然情況好轉呢。”
“五郎他……他這段時間疼得更厲害了,就算昏迷中都疼得忍不住要去咬下唇,咬得一片血肉模糊。”蘭娘子抹著眼淚說:“好不容易想出辦法,取嫩竹讓他咬住以免他傷到自己,可到進食時他還是什麼都吃不下,整個人都瘦了很多。”
寬慰的話好聽卻無用,蘭娘子傷心了一陣,明白沒有什麼醫治的好法子,便回去繼續照顧袁五郎了。
葉鶴衣靜立在原地片刻,決定去向兄長問問他這段時間患病的具體感受。
雖然醫師檢查身體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如果能夠明確對症下藥,說不定可以給袁五郎開一些緩解疼痛的藥物。
來到葉鶴書住處,剛一進院門,她就聞到空氣中頗為濃鬱的酒味。
她輕皺皺鼻子,了然兄長必定剛喝了不少酒。
飲酒是葉鶴書性情大變後新養成的愛好。
前段時間他虛弱地在床上躺著養病,勉強停了幾日酒,現今恢複了,便恢複每日最少喝上一壇的習慣。
莊園裡原本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開起酒壇的酒封,互相小酌幾杯,存酒不多。
葉鶴書為日後不缺酒飲用,近期特意吩咐下人們新釀了不少。
葉鶴衣看的賬簿上就有寫葉鶴書將莊園庫中的存糧取出有大約三分之一拿去釀酒,是導致莊園入不敷出的最大一筆支出。
然而家產本就是兄長辛苦攢下的,不管他要如何花用,葉鶴衣都不好置喙。
比起錢財消耗,她倒是關心他的健康,勸過他,說過度飲酒於身體不利。
結果就遭他責怪,說他喝低度數的麥酒根本不過癮,如果她真覺得麥酒會傷害他的身體,那就該早尋仙家瓊漿玉露來給他,而不是白說廢話。
她無法做到令他滿意,便不再太多言勸他,僅是叮囑下人在他每每飲醉後,多給他送些能解酒的吃食來。
“哥哥。”葉鶴衣坐到滿臉通紅的葉鶴書對麵,注意到他處在醺醉中,瞳孔渙散,半天都不能凝聚起來,所以更大聲地又喚了他一遍。
“叫魂呢?我聽到了!”葉鶴書大著舌頭罵,一雙眼勉強揉聚出清明,不耐煩地說:“有事快說事,沒事彆吵我。”
葉鶴衣關切起他前段時間都有哪些不適,他嗬嗬冷笑地戳穿她的目的,道:“怎麼,你想為袁五郎找藥治啊,我告訴你,我們的情況一樣卻又不一樣,你問都是白問!”
她沒聽懂,不理解他為什麼態度如此篤定,明確他與袁五郎存在不同。
瞧出她的疑惑,葉鶴書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不一樣,袁五郎不過是徒有一身肌肉的蠢貨,根本比不了我的智慧,我可是早開始做準備提防了,想害我的家夥現在一定嘗到苦果了!”
葉鶴衣聽得一頭霧水。
他們不是生病嗎?怎麼扯到提防他人加害上了。
可再要問,葉鶴書就無論如何都不肯泄露信息了。
他隻一直強調他高人一等的智慧,並在葉鶴衣問具體都疼在身體上哪裡時,隨意把全身各部位都報了一遍。
葉鶴衣倒是很認真地輕點頭,全部記下。
葉鶴書凝視著她精致的麵龐,如同在草叢隱藏的毒蛇,吐著信子窺伺,問:“距離我給衝喜的大婚之日還有多少天啊?”
猝不及防被他問起這個問題,葉鶴衣有點無措,掩飾般地牽動唇角:“還有五日呢——怎麼了,哥哥很期待見到未來嫂嫂嗎?”
“是啊,我太期待了。”葉鶴書抓來桌上酒壇喝了一大口,仿佛敲打又仿佛嘲弄地說:“你來替我挑,新娘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葉鶴衣的唇線抿起,成繃緊下拉的弧度。
根本沒有新娘,都談不上失望不失望,兄長的希冀注定是要落空的。
所幸她特意吩咐不邀請人來觀禮,下人們也會離開莊園,沒有其他旁觀者在,不至於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儘麵子。
葉鶴衣心中隱隱愧疚對他的欺騙,含糊答了是,垂首不肯對上他的目光,所以沒能看清湧動在葉鶴書眼底,幾乎凝成實態的惡意其實是衝她而來。
在這世上最能令他滿意的成婚對象僅有一人,前途廣闊到無可限量的真正主角,就是他的眼前人。
他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