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ty love 那天最後我是帶……(2 / 2)

他從肥大的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遞到我手上,是一個彩色的海螺。我不知道這種海螺是不是很常見的樣子。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終於露出一個真誠一點的笑,對我說,這是禮物。用來向我賠罪。

賠罪?賠什麼罪?我真的覺得頭痛,我怎麼都沒辦法理解他。我想他從濟州島大老遠給我帶回了一個小海螺,在他那麼經受了那麼多複雜的事情的時候,他還想著要把這個交到我的手上。

他讓我把海螺放在耳朵邊,說這就是大海的聲音,我照著他的話做,氣流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裡,我笑著說他是傻瓜,這根本不是海浪的聲音,他像被戳穿謊話又像仿佛真的不知道一樣,好像我挑戰了他在我麵前的權威,揮著軟綿綿的小拳頭過來打我,我渾身都痛,我們就滾在一起。

最後他要我保管好這份禮物,畢竟是他千辛萬苦才帶回來的唯一一樣東西。他又用冷漠的語氣有些煩躁的說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隻有這個了,你爸爸把我爸爸抓起來了,但他什麼都沒做!反正如果你嫌棄的話就丟掉好了,我無所謂的。”

我鄭重的把那枚小小的帶著棱角的海螺握在掌心裡,向他發誓,我會一輩子都好好保管這份禮物的,以主的名義。

他最後笑了,但我看出來那好像是嘲笑。

在幾天之後我終於明白這份禮物的含義。在中沒有回學校繼續上學。他在隔著兩條街的一個酒吧裡找了一份工作,大家都說這個酒吧是這個鎮上另一個有名的地頭蛇的產業,充斥著暴力、犯罪和毒品,是父母嚴禁我去的地方。

我逃了晚修,對老師謊稱身體不舒服,因為我的成績很好,老師沒有懷疑就批準了讓我提前回家。這就是好學生的好處。

校服和書包早就被我藏在了橋洞下麵,我隻穿了件襯衣,不知道是冷還是緊張,我甚至覺得我的手有些發抖。但酒吧入口處的安保甚至沒有查驗我的身份證就放我進來了,我跟著前麵先進來的幾個男人默默的往裡走,燈光故意打的十分昏暗,我一邊留意腳下,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這個對於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

陰暗、但是並不冷,空氣中彌漫著煙味還有女人的低廉的香水氣味,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直直的砸到我的臉上。我像一個闖入異世界的小醜,又獨特又卻平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注意到我,所有人都聚集在那個有些破舊的小小的舞台上,一個男人穿著暴露的衣服正隨著音樂的節拍舞動著,每一個帶有引誘、暗示的動作都能引起下麵的男男女女發出瘋狂的尖叫。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在中。

不是安靜的,或者激烈的,或者是真實的開心,甚至也並不悲傷,他還是他,但我好像又不認識現在這個正在台上跳舞的這個在中。

我也並沒有感到憤怒或者羞恥,我隻是默默地想,原來這就是在中找的工作,

原來這就是和我相差兩歲的,在中的,成年人的世界。

橫在我和他之間的,並不是空間上舞台下到舞台上的距離,而是實實在在的兩年的時間,七百三十個日日夜夜的我怎麼都無法穿越的時間。

我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