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灑在路間,山林寂靜,隻聽鳴聲上下,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林遠舟為了更快到達無崖山,選擇了這條山間小路,一路全憑靈鴿的指引。
“阿雨,彆鬨。”林遠舟輕輕嗬斥了聲。
因為坐在馬背後麵的那個破小孩兒很不老實很不安分,自從林遠舟答應不丟下他後他就開始有些得意忘形了。
“這些鳥能吃嗎?”坐在馬背後的小孩兒指著這些老在林遠舟身邊轉的鳥,他的眼睛很黑很亮。
“不能。”林遠舟語氣冷淡。
但這些鳥好似能聽懂阿雨說的話,一哄而上就要啄他。
阿雨一見這情景連忙將自己的頭埋在林遠舟的後背。
不管怎麼樣,起碼可以護住臉,他這麼個小帥臉可不能讓鳥給叨了。
林遠舟感受到後腰突如其來的撞擊,低頭一看阿雨那雙手又緊緊將他環上了,有些無奈搖了搖頭。
“散了吧,彆與小孩子一般見識。”他對揮揮手,那些鳥這麼說
這鳥還真的就這麼散開了。
“鬆開吧。”他眸光很淡卻又帶著些淺淺的威壓。
過了好一陣兒,阿雨才將頭抬起來,看著那些鳥飛去的背影,得意洋洋做著勝利的手勢,幼稚至極。
他坐在後麵終於老實了一陣子,但隻是一陣子。
他想到昨天林遠舟提到的那個人,一直有些掛懷,於是鼓起勇氣開口問道:“蕭羽是誰啊?”
林遠舟握韁繩的手有些僵住了,“這個跟你沒關係。”
“他對你很重要?”阿雨有些不依不饒,他知道林遠舟不會真拿他怎麼樣。
“嗯。”
阿雨剛還明亮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下去了,心裡想著:“終有一天,我會比他更重要。”
過了好一陣兒,他們到了離無涯山最近的一個小鎮,林遠舟找了間客棧歇了一晚,他打算去這裡最大的茶樓探聽這裡情況。
卻不曾想,遇到故人。
“小桃姑娘。”林遠舟手持長劍作了個揖。
“林大夫?”小桃有些吃驚。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那位不服輸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一副乾練模樣,她穿著紅色束袖衣袍,肩上還戴著護甲,利索紮著個馬尾,英姿颯爽,光是站著行禮作揖都能感受到一種沙場氣派。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林遠舟有些感慨,“來,不妨坐下聊。”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小桃就這麼坐在了他對麵。
阿雨毫不顧忌打量著這位姑娘,貼林遠舟更近了些。
“這個小孩兒是?”小桃看著這個有點不禮貌的小孩兒問道。
“哦,路上撿的。”林遠舟言簡意賅。
剛阿雨得意的表情被林遠舟這一番話給打擊到了,原來他在林遠舟心裡就是個“撿來的小孩”,一瞬間,他又沒那麼自信了,耷拉著腦袋扣著凳子腿上的木屑。
但是這兩個人並沒怎麼理會這個自尊心被打擊到的小朋友,隨手拿糖打發了一下就開始聊正事了。
阿雨也為了林遠舟不會嫌棄他,而乖乖地保持安靜。
“路上隨手撿的”小朋友很怕被嫌棄再次丟下。
“林大夫,這些年怎麼樣了,還沒放下嗎?”小桃放下茶杯,茶水中倒映著她的眼眸,有些落寞憂傷——那是她平常不會展現出來的眼神,她習慣向外界展現出冷漠淩厲的眼神。
“我從沒放棄過任何一絲希望,我存在於這個世界意義就是找他。”
“可是有希望嗎?”小桃看著他,眼神有些不忍和悲涼。
“當然,我想請問姑娘來此為何?”
“為了處理無崖山的魔頭。”小桃答道。
“那你可知這魔頭是何來曆?”
“不知,我隻是前陣子聽說無崖山出了個魔頭,一夜間斬殺無數孤鬼弱靈。”
“看來這件事是驚動魔界了?”林遠舟有些隱隱擔憂。
“嗬,怎麼會,奕北辰才不會在乎這些個孤魂野鬼,弱小精怪,我是自己來查這件事的。”說著小桃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一飲而儘卻覺得不過癮,於是轉頭對小廝道:“小二,來壺酒,要最好的。”
“心裡不痛快?”
“對,我沒在軍隊呆了,那已經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我看不慣那些個持強淩弱的人,而且我在那裡呆也沒多大意義了,如今我孤身一人,行走於世間。”她自顧自喝了一大碗酒,“世事無常,當浮一大白。”
“小桃姑娘雖身處魔界,但心向正義 ,在下佩服。”
“嗬,正義?不要拿那種修真界的詞來形容我,我隻是看不慣當今魔界的作風。”她拿著酒杯的手在發抖,她想起童年時那群自詡正義的修士們屠殺桃靈的場景,她娘就是被活活製成香油的。
“正義不是修真界專有用詞,懲惡揚善,鋤強扶弱就是行正義事,不是魔族就一定是邪惡的,修真界的就都是正義的。若乾年前魔族大肆屠殺,導致生靈塗炭是邪惡的,若乾年後蕭厲去世,修真界崛起,這世界和平了段時間,於是每個修士都自詡正義,可某些修士拿弱等妖靈煉丹鑄劍也是邪惡的……在我看來,正義還是邪惡是看行為的,無論何等身份,哪怕是魔尊,隻要行事光明坦蕩,也可以是正義的。”
“你是說蕭羽哥哥。”酒到喉中已經是苦澀的味道了,“你知道嗎?蕭羽哥哥一直被說是最弱魔尊,魔族有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可是……在我眼中,他是最了不起的,魔族元氣大傷時是他挺身而出,臨危受命成為魔尊,要是換算成凡人的年齡,那他那時候也不過十五吧,也是他,救了我,帶桃靈一族回家,更是他,以一己之力抵擋千軍萬馬。”淚水已經有些控製不住了,“按你們凡間的禮節,那時的他還不到弱冠,再過不了多久,連我都要比他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