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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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客棧後院一片沉寂,北邊院牆之上蹲著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是那玄衣少年。
方才在他回去時,眾人已將今夜的部署安排妥當。為防止敵眾我寡被圍困,白衣公子提議六人分頭守住客棧東南西北四方。他便選擇來到這北院的牆頭蹲伏。
北向的院牆,正對著山腳下的一片菜園,也是剛才將那店家孩子帶出所經過的地方。
他在此地守候許久,隻隱隱聽見前廳的方向傳來陣陣喧囂,而北牆外山腳下田園的方向卻始終一片死寂,似乎對方並沒有如他們想象那樣利用山地的掩護進行包抄偷襲。他不免暗暗歎了口氣,眼神不經意間往後山方向瞟了幾下,嘴角卻帶上了一抹自己都未曾覺察的笑意。
他轉頭又向田園望了幾眼,便翻身跳下院牆。
就在他身形消失在牆頭的那一刻,遠處田間半高的玉米地中突然站起五個褐灰短打裝束的持刀人,悄無聲息地向客棧的方向蜿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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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客棧的樹林中,兩位老者相纏不下,已然過了不下百招。
洪幫主的筆勢依然穩健,卻難以傷及華服老者分毫。他不免心生急躁,雙筆攻勢更加刁鑽古怪。而老者也隻是頻頻後退閃避,仍不還手。忽然,華服老者閃過一記“雀喙”,順勢轉身在那洪幫主身後站定。
“洪澤,你此次前來莫不是有話要對老夫講?”
洪幫主聽到這話,雙手手腕回翻,收了筆勢,卻緊接著掃出右腿,直攻華服老者下盤,臉上得表情也更加陰森。
“無恥之徒!休要多言!出招!!”
華服老者繼續退了幾步。“尾隨我等一行人入蜀,蜿蜒數百裡卻直到現在才現身……”
洪幫主一陣陰笑。“你怎知老夫不是等著你落單,好殺你取回琉璃珠的??!!”
華服老者搖搖頭:“你不是那種人……”
洪幫主聽後,臉上的笑意更為可怖:“好……好……老夫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這種人!”
他瞬間後撤一丈,左手一揮。華服老者所立之處立刻被數十個黑衣人圍住。每人手持一柄長弓,數十支箭尖齊刷刷指向華服老者,弦如滿月,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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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仙女一回頭,便看見從空曠的門口走進來一位穿著細紋青衫的公子。這公子年齡不到三旬,麵相普通,長了一雙笑眼。表麵上看隻是一位儒生,隻是眉心間隱隱藏著一股煞氣。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樊門的樊大公子啊~!公子真是好興致,這月黑風高夜不醉臥溫柔鄉,卻跑來這荒郊野外的,不知是為何呢?”朱衣仙女邊說邊走回先前那張桌子,順勢又坐了回去,斜斜向那青衫公子瞟了一眼。
被喚作樊公子的男子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徑直繞到朱衣仙女對麵。
“姑娘竟認得在下,樊某真是三生有幸啊~!不知在下可否請教姑娘芳名。”說著作勢就要一揖。
朱衣仙女聽他滿嘴酸氣,不由得直皺眉頭。忙伸手製止他,嘴上滿是不痛快:
“姓樊的,你少來套近乎!深夜來訪,若是說事你就直說,若是打架本姑娘照例奉陪……彆羅羅嗦嗦的,聽著心煩!”說完輕哼一聲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理他。
樊公子笑笑:“既然姑娘如此痛快,那樊某就不妨直說了。姑娘須知,你們幾人此行路途遙遠、危機重重,前途甚是令人擔憂……如若姑娘不嫌棄,大可移步至劣幫。樊某不才,定將姑娘護送至你想去的地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樊公子那軟綿綿的聲音讓她心中極度不爽。她忍著反胃的感覺細細琢磨。這樊公子深夜來訪此地定彆有深意。他說話又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讓人難以捉摸。想著自己這幾年也接了些權貴的委托,行事期間各種明爭暗鬥的橋段也見了不少。可這明目張膽來遊說她倒戈的卻是頭一遭。
莫非他已經猜到我們一行此行的任務?她心裡琢磨著,嘴裡卻接著他的話:
“樊公子,你口口聲聲說隻要本姑娘加入你們便可護送本姑娘。而你又明言前途多危機。據我所知貴幫上下不過一二百人,這其中又多是些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小輩……貴幫又如何派得出人手單獨護送我這個不相乾的人?”
這一番話說得朱衣仙女心中直翻白眼。果然酸是會傳染的。以後定要離這些人遠些。
那樊公子作勢踱了一步。“但請姑娘放心,樊某不才,最近接了個委托。恰好與姑娘同路,自然調派的出人手。如若姑娘不放心,樊某願親自護送……”
朱衣仙女心中頓時疑竇大升。她心想莫不是這姓樊的已經知道他們此行目的?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姓樊的!莫非你知道我們的任務?!”
話一出口她立刻後悔,樊公子明擺著是在套她的話。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六段的絕密任務,就算是普通任務也斷不會輕易泄露行蹤。這樊公子絕不會有途徑了解這一切。即便真的走露了消息,那些做任務的大幫派也不會沒有半點反應。哪裡輪的上樊門這種下九流的幫派來跟他們搶任務?
“姑娘多慮了。樊某怎可能知道你們此行的任務?”
“那你又怎知我要去何處?”
樊公子哼笑一聲,斜眼睨過來,一字一頓地說道。
“長、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