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祥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問起,李立青擺著一張臭臉,李金祥麵對李雲祥疑問的目光也顯得很局促。
“爸,你自己和雲祥解釋。”
“雲祥,這是你的二哥木香。”李立青被自家大兒子推出來,硬著頭皮坦白,“至於其他的和你沒什麼關係,就彆問了。”
每次都是這樣,永遠把他排除在這個家之外,如今又突然冒出來個企圖取代他的“二哥哥”。
“對,什麼都和我沒關係。”李雲祥冷笑,“哥哥和我沒關係,你也和我沒關係,現在又來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也和我沒關係。”
“雲祥,閉嘴。”金祥在後麵掐了他一把,低聲提醒道,“木香,你來解釋。”
“父親不願意說,我也沒辦法。”李木香笑得像一隻小狐狸,抱著雙臂看著父親和自己的小弟弟對峙,聽到大哥的求救,也隻是眯著眼睛笑:“隻是這個弟弟和前幾個不一樣。”
“小子,哪吒和你說過話沒?”他突然轉身按住李雲祥的肩膀,“這性子倒是確實像三千年的那個臭小子了……是他回來了嗎?”
李雲祥打心底害怕這個陌生的哥哥。
雖說李金祥也是個笑麵虎,但也不至於像李木香一樣,氣質清冷得好似草木,眉眼之間讀不出一點人味。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嗎?”
他每走近一步,李雲祥都忍不住向後退一步。
“因為父親要我替你這小子去‘死’。”
接連幾日的陰雨。
車城裡的工作都停滯下來了,猴子打發了猴子猴孫把穀子抬去了地下室,自己坐在窗邊把玩著前幾天李雲祥留下的那一粒機械骰子,不經意一條細長的尾巴從衣物下滑出。
不知不覺天幕上的陰雲被慢慢暈開,越暈越濃,一輪巨月,月華氤氳。
猴子彈了彈身上的花生殼,把麵具重新帶上,他向來不喜歡月亮,因為月亮總讓他想起上麵某一位似笑非笑的注視,那種永生永世逃脫不出命運的絕望,他不願意再體驗一遍了。
一顆毛團滾落到他的腳邊,又生出四肢,變成一隻小猴沿著他的腿爬上他的耳邊。
“知道了,他們要進來就讓他們進來吧。”
話音未落,門被毫不留情地撞開,揚起半丈塵土。
是整齊的黑衣,握著金屬拐杖的中年人,西裝筆挺,要是非要用兩個字來形容他的話,就是斯文。
“老龍王,彆來無恙啊。”
對方懶得和他扯皮,連笑都很吝嗇。
“大半夜不睡覺,來我猴子的狗窩裡,可沒有什麼好酒好茶招待。”
李艮偷偷瞥了一眼,敖廣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眉,他默契地上前指揮一旁黑衣夜叉去車後取貨。
“這次來,估計你也是猜到了。”敖廣坐在猴子的對麵,他的兩隻手都帶上了皮手套,隻是夜深人靜,還能聽見金屬齒輪運作時的滴答聲。
“說來聽聽。”猴子偏不願接他的話茬,“我猜你要來給我送錢的。”
錢字剛剛落定。
突然那張飽經風霜的茶幾被一摞子行李箱給壓垮了。
“錢,不會少你的。”
敖廣摸摸下巴,猴子煞有興趣的盯著他看,越看越覺得這父子倆相像得驚人。
“隻是你之前的活都乾得不算好,我們追殺他的輪回近百餘次,他的元神不散,終究是個禍患。這次我給雙倍的錢,做個徹底的。”
“趕儘殺絕,是造殺業的。”
“你還缺這點殺業?”龍王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六耳,當年你被如來擊殺,要不是大家暗中護著你金蟬脫殼,我看你也沒有如今的安生日子。”
“你在威脅我。”
“老龍隻是談生意罷了。”
“他是天地正神,殺了他,對你我都沒有好處。你早該放下了。”
“我一日不除哪吒,我兒的性命就一日掛在刀尖上,猴子你不是為人父母,隻知道勸人放下。”
猴子咋了一下嘴,五味雜陳。
“他命裡便是有這一劫的,哪吒死了,還會有第二個人來殺他。你尚還活著,還能護著他。如果你死了呢?”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你的水晶宮裡,敖廣。”
敖廣把那箱錢推向他的手邊,低低回答到:
“我已經護著他三千年了,隻要我在,就還能護他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