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排異(2 / 2)

“我不會威脅你,桃……長澤小姐,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強迫您做您不想做的事情。”

黑發綠眼的少年瞳孔顫了顫,似乎有點低落:“實際上,即使在我原本的世界,我並未與長澤小姐交談過,我隻是因您誕生,卻沒有產生之外的聯係。”

聽起來有點可憐。

像是遠遠守護著自己本命偶像的那種真愛粉,穿越到未曾與偶像相遇的過去……但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吉野順平全心全意維護她,替她打抱不平、泄露有關未來的情報時,她還能憐憫一下他不公悲慘的遭遇。

但當他的存在沒有用處,甚至還對她構成威脅時,聽到他這種話,桃緒隻覺得可笑和不快,尤其是在她心情極為糟糕的狀況下。

因她誕生——在紙上畫下他的人可不是這個世界的她。

她隻是夢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畫而已。

暫且不論不同經曆之後是否還是同一個人的哲學問題,長澤桃緒依舊看不慣他。

“照你這麼說,是我給了你存在的形式,還給了你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所以你理所當然應該報答我、保護我,聽我的話?”

吉野順平毫不猶豫點頭。

“那你說要你徹底滾出我周圍十公裡之內的範圍,以後彆再出現我的生活中呢。”

“……”

吉野順平用沉默回答。

長澤桃緒不出意外地輕嗤了一聲。

然後才冰冷地捏著手裡的畫質問:“你說伊藤翔太沒帶畫過去,那這幅畫是哪來的?”

吉野順平抿抿唇,自我安慰似的無奈笑笑,微微吐出一口氣。

然後才恢複成剛認識時的平和乖順模樣。

“長澤小姐,您感受不到嗎?”

黑發綠眼的少年克製著情緒,若無其事地平靜回複:“這是您自己的畫。”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的畫!

話音未落,長澤桃緒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鏈接感。

仿佛心神被什麼牽扯。

她再次看向那副畫,試探性鬆手,畫掉在地上。

桃緒心念一動,畫忽然消失,又出現在她手中——與吉野順平那副畫一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是她的畫……是她的術式?

雖然不明白原理,但如果畫裡含有她的術式,也就是說——這也是[容器]?!

長澤桃緒緊緊皺著眉,手上卻無意識放輕力度,摩挲撫平被捏皺的紙張。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些恐懼——不是害怕被發現被卷入麻煩,而隻是單純地害怕能力本身。

黑發少女輕微地抿了抿唇,嗓音故作鎮定,卻不自覺流露出些茫然。

“……到底是怎麼回事?會有什麼影響嗎?”

吉野順平定定看了她幾秒,隻見她神色愈發不耐、以及虛張聲勢。

他也有些茫然,順從本心地拿出手帕,直接伸手擦了擦少女的唇,被心煩意亂的少女打掉手。

吉野順平想了想,再一次抬手,似乎堅持要替她擦。

心緒混亂的長澤桃緒狠狠瞪了他一眼——說正事呢,發什麼神經——想起剛剛那個青澀的吻,頓了頓,還是接過手帕用力擦了擦。

她本來的唇色很淺,被連著折騰,肉眼可見地豔麗了些,似乎比平時還要飽滿。

少女一無所知地沒好氣道:“這就是你說的聽話?!”

“……”

吉野順平恍然回神,連續眨了幾下眼,這才溫吞回答:“按理說您的術式您自己應該最清楚,但連五條悟都看不出您具體術式的情況的話,應該是被某種形式封印了——我感覺應該是您自己無意識做的,隻要您想解除,應該能自然而然得知方法——這就看您想不想,什麼時候想起來。”

“我隻能說一些我知道的情報。比如說,你的術式的生效機製和使用方法。”

吉野順平說到這裡,頓了頓,見桃緒沒有其他反應,才卡在女孩子不耐煩之前,慢慢說了下去。

“你的畫能變成容器這一點應該不用我說。既然是容器,那就理所當然要用來裝東西。術式的基礎能量是咒力,所以容器存在之時就會自動吸取咒力。然而,桃緒身體裡的咒力量似乎並不算多——現在的話,幾乎是沒有咒力容納在內的——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桃緒看不見咒靈的原因。”

長澤桃緒微微皺眉:“照你這麼說,那我的術式應該無法生效……”

話音未落,她忽然想起眼前這個本該平平無奇的家夥,在原本的世界死後以她的畫作為容器反而變強的原因——似乎是吸收了周圍的咒力?

但這聽起來似乎不太合理。

長澤桃緒不解地反問:“不可能都跟你一樣吧?”

“即使在各種意外狀況中,我也是特殊的。”

吉野順平沒有過多解釋地說了一句之後,又揭示了正確答案:“如果無法從使用術式的人身上獲取咒力,那容器就會自動找上本該容納的存在身上來獲取。”

也就是說。

“蘊含你的術式的畫,能悄無聲息吸收被畫的人的咒力,這是第一種使用方法。”

吉野順平伸出一根手指,微笑著進行解釋:“當然,能獲得的咒力有限,而且一旦被術式作用人察覺,加強對自身咒力的管理,那就更有限了。除此之外,針對向伏黑甚爾這種以零咒力換取極強肉身的特殊情況,基本等同於白費功夫。”

長澤桃緒心情複雜地才鬆一口氣。

又見少年伸出第二根手指,笑容愈發真誠。

“之所以能夠搶奪被作用人的咒力,是因為桃緒的術式在桃緒、畫的容器,還有被畫的術式作用人三者之間形成了一個可以細微的流動平台,術式作用人的咒力能向這個平台流動,那桃緒的咒力自然也可以。”

“這種用法可能有點難理解,我打個簡單的比方吧。”

吉野順平綠眸中不自覺流露出些憐愛:“桃緒之前不是很容易發燒生病嗎?用那些咒術師的話來描述,應該是‘咒力過敏’吧。長期不接觸的話,一旦接觸,自然而然會產生排異,大概是這種感覺。”

“在桃緒身上發生的情況,經由桃緒的術式,理所當然也可以出現在術式作用人身上。”

“也就是說……”

吉野順平伸手,地麵上散落一地的畫紙浮現在空中,原本空白的紙張在眨眼間出現一副副畫麵——全是伏黑甚爾。

但比長澤桃緒記憶中的數量要少了很多。

吉野順平笑容微微擴大:“完全依附於桃緒術式、和容器合二為一的我,可以利用這些容器,轉移大量咒力到伏黑甚爾身上。”

“然後,在他因不屬於自己的咒力強行擠入從未容納咒力的身體,產生排異反應被削弱之時,輕而易舉殺了他……”

上午畫展的時候,伏黑甚爾明明一直在角落裡,但下午,伊藤翔太出現的時候,他沒有出現。

——長澤桃緒的理智短暫地斷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