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蛋糕(1 / 2)

死了?伏黑甚爾?

還是被吉野順平這種家夥殺死的?

……怎麼可能?!

長澤桃緒的情感和理智都完全拒絕接受這種荒謬的可能性。

即使如此,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打了吉野順平一巴掌,胸腔劇烈起伏,感覺一陣令人眩暈的惡心。

黑發少女眼睫和語氣都帶著顫意,眼瞼泛著些微微的紅:“……惹我生氣很有意思嗎?!”

被發現了。

吉野順平手背貼了貼被打的那邊臉——畫畫的手用來打人,自然沒有多少力度,也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這樣被瞪著的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吉野順平垂著眸,指尖捂著臉,輕聲回複:“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殺了伏黑甚爾,桃緒小姐會是什麼反應。”

“……反正不會是你想看到的反應。”

長澤桃緒做了個深呼吸。

情緒劇烈起伏之後,她此時隻覺得一陣陣無力,思緒亂的讓她已經無心計較其他,隻是仍然不能不在意:“但是,你的確利用我的術式來對付伏黑甚爾了吧。”

儘管從她的情感角度上,伏黑甚爾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

但就現實狀況來看,他能殺死自稱最強時的五條悟和他的朋友,還能被媽媽看中留在長澤家,足以證明,至少武力值方麵,那個人絕對不會遜色於眼前這個,隻能被動承受校園霸淩的家夥。

然而,現在想想,這段時間的伏黑甚爾很明顯是受了傷的虛弱狀態。

與此同時,在鏈接的畫的數量變多之後,桃緒能直觀的感覺到,吉野順平的畫也給她一種虛弱的感覺。

這很容易聯想到——兩人曾經對上過,而且兩敗俱傷。

麵對長澤桃緒的質問,吉野順平坦誠的過分:“我來找你的時候被他發現了,為了自保,也出於擅作主張想替桃緒解決掉礙眼的人,我沒有逃跑,而是使用了桃緒給我的力量,包括你的術式同時作用的其他畫。”

桃緒沉默了將近半分鐘。

毫無疑問,她是惱怒的——畢竟是“自己的力量”被偷竊用來對付自己在意的人。

但惱怒中的茫然存在感也不低。

說是她的力量……她真的能像吉野順平那樣掌控嗎?

——這未免有些太荒謬了。

也是直到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吉野順平的存在於她而言,並沒有那麼想當然的無關。

“您要懲罰我嗎?”

吉野順平低眉順目地輕聲問著:“除了讓我遠離您這點完全做不到,不管是什麼要求我都會接受的。如果您喜歡虎杖的話也可以……”

長澤桃緒深深擰緊眉:“你腦子裡除了試探我的底線讓我殺了你,和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之外,是沒有彆的東西了嗎?”

她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

桃緒認真且直白地詢問:“吉野順平,你在心理層麵上的認可還是人類嗎?”

吉野順平啞然失笑。

長澤桃緒永遠無法共情和理解,一個人為什麼能以如此沒有自我的方式活著。

如果不是巧合產生了交集,她一輩子也不會多看這種人一眼。

吉野順平也永遠無法做到,像她那樣清楚明晰肯定自我存在的價值,絕不依附任何人,恰到好處地野心與生機勃勃地理智活著。

黑發綠眸的少年露出一個溫和平靜的笑容,手按在胸前行了個鞠躬禮,鄭重其事道:“現在的我,離開長澤小姐,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長澤桃緒純粹的黑瞳冷靜地望著他:“但無論是作為我的術式創造物還是我的工具,既不聽話又不按照我心意來的你,對我來講照樣沒有意義。”

吉野順平並不意外她會說這樣的話。

他有些無奈,勸說似的:“總有利用的價值吧。”

長澤桃緒重複了一遍:“但你不聽話。”

吉野順平:“我要是真的完全聽話的話,桃緒還會記得我的名字,這麼專注地問我和看著我嗎?”

桃緒靜靜思索了幾秒。

“那你想得到什麼?我的關注?還是說……我的喜歡?”

黑發黑眼的少女眉間蹙起一點弧度,比起惡心,此刻更多的是費解:“你喜歡我?”

吉野順平不置可否。

知曉她全部經曆和所作所為,看穿她本質的自私猶豫和表麵的虛偽冷漠後,到現在還喜歡她的話——桃緒扯了扯唇角,隻覺得諷刺。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與詛咒相伴的存在,會更在意所謂靈魂或是人性之類的特征呢。”

結果也就是會被外表這種東西吸引的一般人啊。

吉野順平也費解,想了想還是問了出聲:“桃緒不相信我們會被你的靈魂吸引……之類的說法嗎?”

長澤桃緒定定盯了他幾秒,拋開個人情感,理智占上風之後,她自然能聽得出他言外之意。

他在問她,“你不自信嗎?”

桃緒不怒反笑,微微抬起下頜,即使最混亂的情況下,也沒忘記挺直脊背的禮儀:“我的靈魂?——你應該知道,我從小接受的各種教育,都是基於和平時代的前提下,為了更好更受人尊重的生活。”

“是和你們這些為了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存續,而拚死累活的存在,完全不相乾的未來。”

“我雖然不想走上你們的路,卻也一直都尊重你們的努力和付出,沒有侮辱褻瀆你們的職業。”

黑發少女露出一個平和、溫柔的微笑:“但除此之外的地方,你要怎麼指望我能與你們有共同話題,彼此理解對方靈魂的價值?——吉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自己的優秀和價值所在。”

隻是覺得,他們不能意識到她在社交層次上有著怎樣的意義和地位嗎?

即使知道自己在被諷刺,吉野順平也沒辦法生氣,反而在意識到她的意有所指中也包含了伏黑甚爾之後,更覺得這位明明高高在上,又偶爾憐憫他人的長澤小姐,並不自知的惹人憐愛之處。

她看起來是在諷刺他,卻正如她說,並沒有不尊重,也不會鄙夷任何社會地位不如自己的人。

隻是平等地漠視一切無法在社交上對她有益處的人而已。

就像是高奢品看重的從來隻有富人群體,有資格站到她麵前的,她也不會排斥抗拒反感之類的,而是很普通又冷靜地用最合適的語氣和態度對待。

如果僅僅隻是這些,那她的形象的確可以稱得上一個“高嶺之花”的形容。

偏偏她總是在虛張聲勢。

不是沒有底氣的那種,而是懶洋洋的名貴貓咪為了減少以後的麻煩,大部分情況下都給兩腳獸愛答不理或是炸毛恐嚇的反應,卻忘記了,真正的冷漠,是根本沒有反應。

可是她總是下意識去回應……這麼貓塑桃緒的話,要是被知道了,肯定會相當生氣吧。

吉野順平漫不經心地想著,麵上自然回了一個秀氣的笑,溫順地回答:“那是自然。”

長澤桃緒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唇邊肌肉微微抽搐,花了幾秒,才有些生硬地回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一開始提出這個話題的起因。

這一次桃緒說得相當直白:“既然如此,你應該也清楚,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所以,沒必要在我身上繼續花心思。”

吉野順平沒有回答,隻是垂著眸子,唇邊的笑意仍然平靜。

長澤桃緒難得為他人考慮似的勸說:“不管你在另外一個世界經曆了什麼,現在和未來都已經改變,雖然存在的形式有些不一樣,但也算是有在好好活著,還有你最重要的親人和朋友——難道你要一直被過去的記憶束縛住嗎?”

吉野順平看著她,溫順地緩緩眨了眨眼。

然後才聽進去了似的,慢吞吞道:“我不會奢求桃緒的喜歡的。”

看在他願意放棄不該有的想法的份上,桃緒沒有計較他越來越放肆地叫自己的名字。

但下一秒,吉野順平又誠懇道:“我隻是想看到桃緒得到幸福。”

長澤桃緒:“……”

她終於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總算是明白這家夥的難纏虛偽和油鹽不進的程度之後,她也徹底失去了耐心。

“那建議你還是離遠一點,就算要窺視我的幸福,也彆靠得太近被我發現!”

少女尖銳地嘲諷了一句,隨即不再理會這種腦子不正常的家夥,把那些畫收走,摔了門離開。

吉野順平麵色還算平靜,語氣感慨:“真的完全把人惹惱了啊。”

他聽著他“自己”的聲音。

[所以,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呢,長澤小姐已經完全不理你了不是嗎?]

吉野順平失笑,反問:“可是,你不覺得,桃緒生氣之後的樣子也很可愛嗎?”

[……]

[我覺得,你可能真的像長澤小姐所說的,不太正常。]

吉野順平微笑:“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

話音剛落,他忽然抬起頭,微微蹙眉,喃喃:“這家夥怎麼陰魂不散的。”

[……]

[伏黑甚爾也算是住在這裡了,回家也很正常吧……你還不走嗎?要是又對上的話,長澤小姐應該會幫他吧。你要因為那個人死在長澤小姐手中嗎?]

吉野順平臉色陰沉,撫摸了下額頭上的傷疤,不情不願地離開了這裡。

另一邊。

長澤桃緒相當火大地應付完吉野順平之後,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後,將手裡的畫隨意地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