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明珠姐……(1 / 2)

坑2 不染風霜寒 5192 字 10個月前

“明珠姐姐,剛才好險!”

從玉衡殿出來,公孫舒和沈明珠並肩往居住的寧香軒走去。

公孫舒滿腦子都是剛剛在烤肉坊裡被三個公子哥嘲笑的事兒。幾個人竟然說她生的矮,夠不著小櫃子上的調料罐!但是又一想到那三人吃了板子,她心情便又好些:“哈哈,不過想想剛才,也大快人心,烤雞沒到,吃了板子了。”

沈明珠附聲:“新帝仁慈,見您身子單薄才並未下罰,下次萬不可這樣。”

公孫舒努努嘴,不高興:“明珠姐姐,你怎變得這樣無趣,若是以往,你定是帶頭偷吃的那個。”

沈明珠並未在辯,故人在腦海裡久久不去,她隻歎:“時移世易……”

她已不是當年那個無拘無束的尚書府大小姐了。

沈明珠此刻心中思緒萬千,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空蕩蕩的腦海裡如有一團麻繩混亂的纏繞在一起,怎麼也找不到解開的那條線。

她不知該如何解決當下的處境。

求他嗎?

公孫舒到底比沈明珠小幾歲,心裡並不會將剛才遇到李玨的事情想的複雜,隻以為李玨並不會認出人。她也並未觀察到沈明珠一臉慘白,大抵是因為沈明珠一直戴著麵紗,她也瞧不見罷了。

公孫舒自言自語,隻覺沈明珠情緒不太高漲,想開解一下:“可惜了,這次明珠姐姐並未見到杏兒,不過我看,公主家的那個表親弟弟,估計是對杏兒有點意思,不然怎麼單單把杏兒要過去。”

沈明珠掌著燈,聞言身子微微一僵。

杏兒。

今日她本是想跟著公孫舒去李如意的住處看看杏兒。不料,一番打探下來,竟打聽出來杏兒早在十日在之前就被公主表親弟弟,鎮國大將軍家的小孫子要了去,人說是要參加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科考,家裡的婢子用著不順手,見杏兒乖巧,便借去了。

說是借,可哪裡還會還回來。

公孫舒說罷,也察覺到了沈明珠的樣子好像不太對勁兒,她向前走兩步,仔細往沈明珠臉上一瞧,才發現沈明珠眼角微紅,一副剛剛哭過樣子。

公孫舒抓著沈明珠的手,停下步子來小心看著她:“明珠姐姐,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無妨,風大了。”沈明珠調整了情緒,拍了拍公孫舒放在她手上的小手,朝著她笑了笑:“咱們快些走吧,再晚了,院子裡的嬤嬤明日該點你的名字了。”

回到住處,沈明珠將憂心她的公孫舒伺候入眠,借了她的宮牌,拿著自己的放在衣物裡的錦囊取出一物,匆匆出了門。

*****

亥時已到,魏宮內已經掌上火光。

高牆之下,少女穿上宮裡給乾室外粗活的婢女發的大袍,衣物繁重襯得身子越發單薄,她正急忙忙小跑著往禦花園的方向走去。

兩個時辰前,禦膳房。

“陛下,亥時花園的曇花便盛開了,這板子不如老奴看著他們。 ”

“罷了,”李玨瞧著院子裡跪著的幾人,“自己去領板子,若有下次,朕便不會輕饒。”

沈明珠叩著在新帝腳下,剩下的四人則跪在膳房的院子內,五個人偷食,被新帝抓了個正著。

李玨認出她了嗎?

掐斷思緒,沈明珠穿過禦膳房,順著公孫舒今日帶著她捉贓時藏身的牆角摸去。此處有些雜草,極易藏身,等巡夜的人過去,她又急匆匆的往花園的方向跑去。

但願運氣好些。

*****

曇花嬌貴,冬日裡在室外根本養不活,但是李玨又不願將它養在自己殿內,隻是叫花園的人建造了溫房,方便這些花兒在冬日裡也能綻放。

跟在李玨身後的王福公公將溫房的婢女都清了出去,隻留李玨一人在花前立著:“老奴在外候著,您切勿太過勞神。”

李玨揮了揮手,王福退身,餘光下,新帝頎長的身姿,映在幽幽燭火下,頗有些落寞。

王福早先是一直伺候先帝魏文帝的。

文帝在的時候,王福便覺得十六皇子李玨與其他皇子不同,李玨行事穩,性子淡,從不在乎身上皇子的帽子,隻一心做太後的孝順兒女,待身邊的宮人如親友,是個極好的主子,因為不喜朝政,所以王福從未想過後來登基的會是他。

王福想,怕是後來,長兄被陷害,太後病倒,天大的擔子直接壓在他了身上,叫少年一夜便成長了。

王福記得,太後生前極喜歡曇,冬日裡尋不得,文帝也曾差人建造過溫房。

新帝孝順,太後故去,便經常在閒暇之餘來這裡看花。

王福帶著幾個小公公在禦花園的溫房外守著,不多時,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響。室外燈火也足,眾人遠遠看去,一女子的身影從禦花園進口顯現出來,門口的守衛見狀立刻將人團團圍住。

拱形門下,少女見進不來,便摘下帽子,叩首在地,大聲喊道:“罪婦沈明珠,求見陛下!”

王福晃了神兒,心想著是那個宮裡的宮女在主子那兒受了氣,竟然大膽尋到這兒來。

王福拿著拂塵急匆匆的趕了過去,生怕這女子的聲音擾了新帝。

王福走到跟前,瞧見了地上女子的臉,竟覺得有些麵熟,但他年事已高,一時又想不起來,便看著地上的女子有些氣憤道:“你是哪個宮裡的人,在此處大聲喧嘩,驚擾了聖駕是不想要小命了?”

沈明珠確實抱著必死的心過來尋李玨的,她絲毫不怯王福的震懾,恭恭敬敬行了禮:“王公公,罪婦沈明珠,有一事要見陛下,還望公公通報一聲。”

“你你……”

地上的女子冷靜自持,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王福本想再勸,隻是還未開口,身邊的眾人便朝著他身後的人行了禮。

王福轉身,李玨不知何時從溫房走了出來。

沈明珠知道李玨出來便不再抬頭,她握緊了手腕上的玉墜子,又叩:“陛下,罪婦沈明珠,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

沈明珠。

李玨垂睫,黝黑的眸子看著地上的人,仿佛要將人看出個窟窿,少女露出白皙如玉的一節脖頸,像是把致命的弱點交代出來,李玨過往被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如潮水般紛至遝來,現在,隻要他揮揮手,便能輕易折斷將自己所忍受的屈辱千百倍的還到她身上。

讓她,生不得,死不能。

東籬已讓他的鐵騎踏平,沈家九族流放。若他想,沈明珠現在便是軍營中萬人騎的|妓。

李玨不知道沈明珠有什麼底氣再來尋他,竟然還想求他。

地上叩著的眾人似乎能感受到新帝的怒火,大口氣都不敢喘。

照都流言傳了多年,雖是未能出過宮的人,也能略有耳聞,當年尚書府的沈大小姐和十六皇子……

夜高月冷,北風瀟瀟。

李玨身上的金絲龍袍在幽暗的孤月下熠熠生輝,地上的沈明珠卻一身粗布棉袍肉眼可見的消弭。

故人經年未見已是天壤之彆。

沈明珠自己也捏著一把汗,她知道李玨恨她,恨的連痛快一死都不肯施舍,所以她要利用他的恨,為自己賭最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