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天氣微涼。遠處晚霞漫天,給宣京添上一層暖意,歸巢的鳥兒在其間飛動美得不可勝收。城東一處府邸外車流湧動,門庭若市。
今日便是夏府老夫人的生辰宴,府中前院彙聚著宣京城中的名門貴族,朝廷官員,後院則是貴婦人們之間閒談的地方,借著此次機會,為家中適齡子女相看心許之人。
夏家家主在門外迎接著來賓,門前馬車漸漸稀疏,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宣行知輕輕撩起身旁的車簾,馬上少年眉目飛揚,容顏皎皎,此時的江硯思沒了往日的頑劣,隻有縱情策馬的肆意。許是找回了當年營州草場跑馬的感覺。行至夏府前,江硯思勒馬停住,縱身下馬。
見到來人,夏國譯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阿硯來了,你兄長與小梧已經在裡麵候著了,快去找他們吧。”
江硯思禮貌行禮後便急著朝府內走,就在此時,宣行知的馬車也到了夏府門口,夏國譯連忙上前行禮。
“不知三皇子到臨,臣有失遠迎。”
“尚書大人,不必拘禮。”從馬車上下來,宣行知虛扶夏國譯,溫聲道。
剛踏進府中就聽到夏國譯的話,江硯思回頭望去,正好與宣行知眼神對了個正著,宣行知隨即溫和的朝他笑笑。
視線相撞,江硯思仿佛觸電般僵硬的轉過身朝裡走。瞧著江硯思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宣行知含笑搖著手中的扇子,抬腳往裡走。
一路往裡走,亭台樓閣如雲,府中有一水鑒,如一彎新月環擁半座府邸。
人群之中夏梧正招待著賓客,麵上帶笑,江臨度就在一旁幫忙幫襯著,眼尖的夏梧立馬就發現了站在廊下的江硯思,急忙招呼道,“阿硯,這邊!”
江硯思快步走至江臨度跟前,“阿硯,許久不見,可有聽父親的話?”
“阿兄,我已經是太尉了,莫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江硯思嗔怪道。
看著倆幼稚鬼,夏梧隻覺得好笑,“好啦,兄弟兩難得見麵,祖母還在等著我們呢,你們隨我來吧。”
“老夫人最近精神狀態怎麼樣,可還安好?”江臨度擔憂的問道。
“這幾日祖母倒是有了精氣神,許是院中桂花開了,祖母想起了祖父吧。”夏梧嘴角勉強扯出一個,有些心神不寧。
閒聊間,不知不覺便到了老夫人的院落。
夏梧:“祖母。”
江硯思、江臨度:“老夫人。”
夏老夫人剛喝完的藥膳,便有下人上前收拾,招呼他們坐下。
“老夫人,先前您托晚輩尋的玉佩,晚輩不負所托好在趕在您壽辰前待會。”說完跟在江臨度身後的家丁便將手中物品呈上來了。
夏老夫人將錦盒中玉佩小心取出,仔細端詳著,借著屋外照進的光,終於確認這玉佩便是當時丟失的“老身乃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了,如今能尋回我與老頭子的信物,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玉佩雖不是什麼稀有之物,但也是老夫人與先老爺的定情信物,意義非凡。
“老夫人身體健康,定當長命百歲。”
屋外微風漸起,送來陣陣桂花香,那點點俏影映在窗簾上,隔簾而望,桂花隨風緩緩飄落。如今正是桂花飄香的時節,老夫人喚來貼身嬤嬤扶著她前往院中,三人也跟在身後。
宣行知一身青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頭戴精致海棠花紋金冠,麵白似玉,墨眉似劍,手持銀白折扇,就這麼靜靜站在樹下。
還真是如畫本子中描寫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樣。
從他們這個位置隻能看到樹下人的側臉,夏梧忍不住發出驚訝:“三皇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若是讓外人知曉皇子與臣子私下見麵,必定要引來皇帝的猜疑。
“在你們來之前,三皇子也來看望老身,因著你們要來,便向老身提出想要欣賞院中這顆桂花樹,許是想生母了。”
“生母?”江臨度有些不解問道。
“再過些日子便是三皇子生母的忌日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許是往事不堪回首,老夫人話語中都帶來些許悲哀。“從前多麼驕傲的人啊,最終落得那般下場。”
一旁的江硯思默不作聲的聽著老夫人的回憶,默默思索著。
“年年歲歲花相同,歲歲年年人不同。”宣行知喃喃自語道。
許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宣行知轉過身來麵朝眾人,眾人紛紛行禮,宣行知麵帶笑容,站在人數米外,與江硯思遙遙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