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抱過,怎麼了。”顧玉成麵無表情放下水杯,被對方三言兩語也懟出來一些火氣。
“怎麼了”高偉冷笑一聲,壓低火氣“你跟我來。”
跟隨高偉,顧玉成再次來到企鵝喂養室,如他上次來時一樣,隔著門,就能聽到裡麵企鵝幼崽們,嘰嘰喳喳地叫喚。
顧玉成剛想說這不是挺活潑的,就見高偉推開房門,不同之前,屋子裡麵一些物品變得東倒西歪,地上還多了一攤不明液體。企鵝幼崽們丟丟叫著從左牆角,跑到右牆角縮成一團,獨留新來的小企鵝在左牆角瑟瑟發抖。
是的,林言以潔癖發作,對高偉應激了。
就在顧玉成走後,高偉出於要對新來的企鵝幼崽加深了解的原因,就想先稱林言以,誰料麵對高偉伸過來剛剛觸碰到他的雙手時,林言以吐了。
吐了一地,吐完後還撒腿就跑,任高偉怎麼抓都抓不住,反倒是撞倒了好些東西。就在高偉拿企鵝幼崽沒有辦法時,他突然想起之前顧玉成抱過這隻企鵝幼崽。就這樣沒有辦法的高偉隻得去找顧玉成。
“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光追它了?其他的企鵝都沒喂?”顧玉成望著一屋子的亂糟糟,眉頭緊鎖。
“喂了,都喂完了。”高偉沒明白顧玉成這麼問的原因,回答得理直氣壯。
“就在這種環境喂的?新來的企鵝既然吐了,難道你不應該先考慮它體內是不是有什麼疾病,有沒有可能會傳染等問題,上報部門,轉移其他健康企鵝嗎?”
高偉被顧玉成這一套話,打個措手不及,在對方摘下溫柔的麵具後,頭一次認識到,這個人是動物園未來的繼承人。他囁嚅雙唇,在顧玉成的視線下,說不出一個字。
“喂,橙子來企鵝喂養室,這裡有一隻企鵝出現嘔吐狀況,不排除有傳染疾病的可能性,帶其他醫療人員過來先把其他企鵝分批隔離,進行檢查。”顧玉成掛掉電話後,深呼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氣,回頭看了眼高偉。
“無工作人員看守,把企鵝幼崽單獨放在喂養室,出現問題不知道處理。”顧玉成邊說邊走到角落,試探地抱起林言以。
在企鵝幼崽林言以乖乖窩在他懷裡後,繼續說道“作為一名老人,實在不應該出現這種錯誤,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牆角的企鵝幼崽們,完全沒有察覺到“員員”們之間緊張的氣氛,腦袋挨著腦袋,聚成一圈丟丟丟地說著悄悄話。
要是在場的人都聽不懂也就罷了,偏生林言以聽得懂,隻覺得自己丟臉丟到企鵝界,恨不能了斷此生。
“哇,新來的傻鵝鵝吐啦。”
“他還不聽話,被員員追著跑。”
“羞羞,這麼大了還要員員抱。”
“剛剛員員都沒給他小魚吃,一定是因為他不聽話。”
“對對對,胖胖的傻鵝鵝不聽話。”
這句話一出,企鵝幼崽的聊天群內一片安靜,片刻後齊聲高喊“胖胖的傻鵝鵝他不聽話,不聽話的鵝鵝沒小魚,丟丟丟丟丟~”
瑪德,這群小企鵝好氣人啊!!!
林言以把頭埋進顧玉成胸膛裡,多次告訴自己不要跟非人生物幼崽計較,但他還是好氣。
被氣得想哭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除了當事人,其他人並不能知道這團灰了吧唧的毛團子是被氣的,顧玉成感受著手下毛團子的輕微顫抖和逐漸升高的體溫,擔心得也顧不上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高偉,抬腿離開企鵝喂養室,快步走向走廊儘頭的醫務室。
“橙子你先彆走,過來幫我看看這隻企鵝幼崽,剛剛不明原因吐了一地黃色液體,有些體溫升高,軀體輕微發顫。”
正抱著隔離板,指揮其他醫護人員,前去誘拐企鵝幼崽,忙得腳不沾地,差點被某人推門撞倒,不但沒接收到道歉,還被一連串的信息砸得太陽穴脹痛的於文橙,勉強收回即將脫口的臟話。
保持專業素養於文橙雙眼微眯,仔細上下左右打量顧玉成懷裡的企鵝幼崽。
直看得林言以以為她發現什麼,全身炸毛,才移開視線。
“嘶,確實不太對勁。”
於文橙把手裡的隔離板靠牆輕輕立起來,掃視一圈“那個誰,實習生把這些給企鵝飼養員送過去。”
回頭又跟顧玉成說“跟我來吧,怎麼是你帶來的,企鵝家那個高炮台呢?”
“你可以換個話題。”顧玉成暫時不想提起高偉。
見對方臉色陰沉,於文橙內心唏噓,哪裡還敢繼續往下問,彆人不知道,跟顧玉成從小一起長大的她,還能不知道對方裡子裝的什麼東西。
“哎呀,這小企鵝好生可憐呀,快快進裡麵讓我好好看看。”怕被波及的於文橙趕緊轉移話題,不知是被回憶嚇得還是如何,於文橙音調七上八下,再轉兩個音怕是都能唱大戲去了。
拉開最裡麵的遮擋簾,陽光爭先恐後地照在緊貼牆麵,瑟瑟發抖的企鵝幼崽身上。小企鵝豆大的眼睛裡滿是對麵前兩個人類的恐懼。
身穿白色醫生服的年輕女子,小心翼翼地對小企鵝伸出雙手,林言以看著對方伸過來要抱他的雙手,恍惚間仿佛看到女人掛著跟現在一模一樣的笑容,把自己綁在解刨床上,研究取樣。
這一瞬間,企鵝幼崽版林言以終於回想起,被人類支配的恐懼。
小幼崽晃動腦袋,左右看了看,並不甘心即將到來的命運,打算拚儘全力搏得一條生路。隻見林言以一個轉身,加速衝向右邊床沿,抱著隻要不死就是自由的信念,縱身一躍跳下床。
撲進顧玉成的懷抱。
嗯?嗯?!!!!!
“嘟丟丟丟丟丟!!!”這個龜孫兒什麼時候跑這邊來的啊!
瀕臨崩潰的林言以用小翅膀拚命地捶打顧玉成,眼中含淚,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丟丟丟地罵個不停。
眼看企鵝幼崽被接住了,於文橙鬆了口氣,趴在床上衝顧玉成伸出大拇指。
“還得是你,可嚇死我了,這要是跳下去了,怕是要出企鵝命。不過我看這小企鵝毛發濃密油亮,性子……”於文橙盯著,還在不停對顧玉成胸膛呼巴掌的小企鵝,繼續說道“性子潑辣,四肢有力,怎麼看都不是生病的樣。你要是說他,因為太過活潑把自己傷到,感染了什麼,倒還可信。”
“不清楚,但確實是吐了,你還是給檢查一下吧。”顧玉成頗為無奈地認同於文橙的話,也覺得這小幼崽活潑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