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痛 你從不見我心淌血(2 / 2)

亂緒成文(秋離) 秋杖 4518 字 9個月前

“啊,沒事,就是想問你怎麼戴銀手串。”

“銀的不好嗎?”

“哼,我以為你會更喜歡粉色那串。”

原是想讓我戴她親手串的那隻,我還當真料事如神,本就是故意天天戴著銀串,等她有天催我換回去。

“我的好夫人,為夫回去就換!”

“其實都好啦,你隻能戴我送的!”

“毋庸置疑。”

緊握的雙手直到歸家亦未鬆開,我緊緊纏著她,如願讓她給我換上了粉手串。

縱使夜間熱氣襲麵,我們亦不舍放開彼此,將睡未睡時,天已大亮。

不知小桑是如何睡得如此香甜的,我前胸後背皆是黏膩,隻好換一件裡衣。

草草吃了口餅子便拾掇著去往太學,車馬至太學後,我將鮮果、糖和花糕塞給秋菊秋葵,又與小桑親熱一會兒,這才安心去了學堂。

將將踏入,今日負責授課的鹿夫子還未來,那些紈絝竟帶上些許寒門子弟,三五成群地去偷看隔壁院的娘子們,毫無分寸,甚是無禮。

我伸向戒尺的手一頓,與其浪費時間教訓這些無趣的東西,何不靜下心來,等放堂了再去拜訪鄰院?

想通之後,我立馬自顧自研磨,執筆作畫抄書。

鹿夫子一進門並不急著敲戒尺,他睡眼惺忪,站在門口伸了下腰,拿著戒尺走進趴在牆邊的一群人,然後挨個敲頭。

“坐好坐好,尚書大人來了。”

紈絝們不以為意,而真心求學的同窗自然會緊隨鹿夫子。

待鄰院徹底關窗,他們自覺無趣,我雙耳方清淨了一些。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我已粗略了解官宦子弟的心思。

這頭是才高八鬥的老夫子被氣病,年輕的夫子有能說會笑,亦有無趣擺譜,聽同窗們議論,說家中姊妹稱,鄰院一對學士授課恰到好處。

雖然田夫子一眾師長通情達理,可兩院的裡子終究有些不同。

我也想為她多學些,也是替她記著。

一到放堂,我便隨小桑進了君院,院中奇花異草勝過彆處,就算日落西山,鳥兒依舊不肯離去。

一抹素色於花鳥間,另一側樹下則是奪目的朱紅,小桑向我示意“夫君,那位在逗鳥的是庾師長,在樹下看書的是她家庾娘子。”

我緊緊牽住小桑的手,她一路帶著我到了兩位大人麵前,行過禮後,庾師長立刻上前來扶我“駙馬來此是有何事?”

“無甚大事,隻是我今早見桃院的弟子不太老實,覺著師長們不僅授業解惑,還要管教這些紈絝,著實辛苦,若有幫得上的,我願儘綿薄之力。”

“駙馬讚謬,這都是為師者應做的。”

“多有叨擾,請問師長,我可否隨公主偶爾來請教您幾位?”

庾師長眼睛緊隨掌上的小麻雀,看小麻雀蹦躂到庾大人指尖,她笑著抬頭“原是如此,能為駙馬解惑,榮幸之至。”

“多謝庾師長。”

庾大人手指輕撥麻雀頭頂的絨毛,憤憤不平道“君院重開,阮將軍幫我們請的護衛姊妹們還未到京,那些紈絝子弟就愛瞎跑,再打擾姑娘們,我就去喊阮將軍來說教說教!”

“是阮將軍啊。”

“是啊,多虧阮將軍上書,君院才得以重開,對了,田夫子可是阮將軍親認的弟弟,唉,我也好想與她結拜。”

怪不得田夫子坐鎮比那老夫子有用……

庾大人引著我們坐下,一手倒茶,一手抬起放飛了麻雀,隨後向我們作揖“我有事去尋鹿夫子,公主駙馬,再會。”

“庾大人慢走。”

庾師長目送女兒許久,方舉起茶水,杯子剛送到嘴邊,一個小身影“飛”了進來。

“庾師長!”

熟悉的聲音令我側目,來人正是太子。

太子與我們打過照麵,便趕忙給庾師長遞上冊子“學生來遲。”

庾師長十分自然地接過冊子細看起來“嗯,比上回工整,來得如此匆忙,定是澤王又刁難你了。”

“是,三叔父每天都有道不儘的話,比阿爹還嘮叨。”

太子舉止比平日還多了幾分自在,說笑間,我聽到小桑低聲念道“爹爹……”

聽這苗頭,我立刻將茶遞到小桑嘴邊,那頭太子也轉頭問“姐姐,姐夫,吃糕點嗎?”

小桑尚未回話,我已應下,上前拿了食盒“來,站著多累,坐著一塊兒吃些啊。”

談笑間,整盒酥餅糕點被吃個精光,茶都喝了兩壺,麵對庾師長,太子殿下之前麵對宗族的局促已是煙消雲散,他暢所欲言不用顧忌,這才是孩童該有的對待啊。

沾太子殿下的光聽了一耳朵學識,天色漸暗,遂趕在晚飯前就各自歸家了。

參湯入口,人都精神了不少,躺進被中,竟覺周身有一絲寒氣。

小桑也鑽進被中,我們依舊緊貼身子,呢喃細語。

甜言蜜語中,她忽道一句“若是我比你早走,你會怎樣呢?”

我一把就掀開了被子丟開了枕頭,就是踉蹌著也要爬下去。

“你去哪?”

“去彆處睡。”

肩上一沉,她緊摟住我“彆走。”

我無力回話,等了一會兒,她接著又道“我錯了,你身子不好,彆生氣了,好不好。”

她時常如此問我,令我一聽到這話,就不禁開始想象那場麵,光是一想便已遭受不住,像給人挖去了心,攥緊了魂,心火被一簇寒涼潑滅,我反問她道“我問你,若是我先你一步而去呢?”

“那我肯定會心痛如絞,隨你而去。”

“你若跟著我去了,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躲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