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熟悉感覺在內心撩動，掀起微妙波瀾。

“所以根據公司去年財務報表看來，我們財務部一致認為”，她看著逐漸變少的文字，聲音也俞發輕快。

“誠行上市已經7年了，從2013年-2015年短短三年時間，Goodwill居然降低了百分之十八，江主管，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宋衍合上財務報告，冷漠打斷她的彙報。

他薄唇輕啟，修長雙腿交疊在長凳，裁剪得宜的西褲透露矜貴氣質，眼中薄怒似蓄勢待發。

Goodwill——公司的商譽，意為企業對未來的美好設想和期待，是指企業合並過程中並購企業向被並購企業支付的溢價。

商譽在財報裡被記錄為無形資產，但未來不會有現金流流入，無法單獨出售或變現。

減少但也意味著原來的資產存在水分。

她捏緊手中報告，“這都是有原因的。”

“嗯？”他走到她身邊，慵懶地將手交叉在胸口，宛如肆意端睨眾生的神。

“之前頻繁更換管理層，加上員工流失率高，對公司已經造成負麵影響，商譽便發生了減值，去年年底經過董事會決議，鐘總監這邊做了減值準備。”她翻動報告。

“嗯，我知道，你的第一季財報裡建議增加研發成本和管理費。”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充滿審視，無形中造成壓迫感與強勢。

“對，我們可以增加研發人員，購買專利做新品，擴大公司的市場份額，到時候股價上漲可以”她來的路上預測過他的問題，流利解答，眼裡帶點點光。

她既希望公司發展更好，也想為職業生涯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江主管，我想你知道商譽減值不可轉回。”

她點頭，確實如此。

“你的辦法時間長風險高，我並不認為是最佳方案。”他把報告扔到辦公桌上，如看廢紙的鄙夷眼神。

“忠叔，我收購誠行的事多少人知道。”

“就誠行幾個董事會成員，還有財務部知道。”忠叔擔憂地看了眼宋衍，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映晚，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又止住。

“嗯，那先封鎖所有消息，然後找幾家金融媒體，把公司不利好的消息傳出去，越快越好，對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忠叔點頭，收起桌上的筆記本。

江映晚驚訝得不敢說話，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他這樣做，公司的股價會暴跌，甚至變得一文不值。

他才剛接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她不禁想起見麵時他的話，拭目以待，是對她曾背叛他的報複嗎，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

“宋衍，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做，如果是因為我，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甚至現在離開這家公司。”

“江主管，不要自作多情，我宋衍是個商人，從來最看中商品的價值，如果無利可圖，我可以親手毀掉或拋棄。”他無情打斷，銳利眼神讓人心裡生出寒意，但很快又補充一句。

“對了，我最痛恨背叛。”

她羞愧無力低頭，捏緊拳頭。

這擺明是不想放過她，當初為讓他徹底放手，她直接承認和宋衍四叔宋思年的謠言，才得以逃脫，沒想到五個月後還要遇見他。

可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也無法離開，隻能被他困在這裡。

“江主管好像對我有什麼意見。”

“不敢。”

“那抬起頭看我，不要一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樣子，當然，也可能真的做過什麼虧心事。”宋衍大步走過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撞見他深邃狹長的眼裡冰涼一片，克製內心的害怕不動，眼神倔強瞪著他。

宋衍見她這樣，冷眉微挑釁，眼眸大膽地往她臉上看，似要將她裡外看個遍，手上也愈發用力，見她被捏得眼淚幾乎快掉出來卻不求饒，他腦海中閃過個可怕的念頭。

想把她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

“我有沒有說過你看起來很無辜，讓人想撕掉虛假的麵具。”他在她耳邊低語。

忽然，江映晚胃裡開始翻江倒海，抬手捂住嘴，躲開他的鉗製不管不顧衝向衛生間。

徒留宋衍一人在原地，臉色陰沉難看到極點。

她到衛生間後吐得昏天黑地，等整理完回來時，不見宋衍的身影準備離開。

“江主管回來了。”身後宋衍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地獄裡的催命符。

她剛想捂住嘴，意外發現窗戶已經全部打開，不適感立刻減輕不少，虛弱開口:“宋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燈光下，宋衍眼神晦暗不明，她沒有回答直接拿起桌上報告離開，就在抬手關門的前一秒。

“江主管報告做得不錯，就是專業術語太多用詞太稚嫩，”宋衍說到最後一句停頓下來，“和當初的你一樣。”

她毫不猶豫關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