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裂天(五) 獻祭也好,掠奪也罷……(2 / 2)

慕千曇眼皮未抬:“隨你。”

“哼。”裳熵先去屋外院中,把快要窒息的活魚扔進缸裡。見它肚腹渾圓,水缸多少施展不開,但最起碼恢複生氣後。她才回到屋中,席地坐下:“你就會欺負我。”

慕千曇道:“你不服氣我們可以打一架。”

“這不公平,你有法力,我沒有。”裳熵調轉視線,在女人細瘦手腕上流連:“你要是彆用那些仙法,咱倆肉搏,指不定誰贏呢?”

慕千曇讚同這句話。這具身體過於單薄,很大概率是小時候營養不良,乾巴瘦的,又長著高挑個子,更顯弱不禁風,甚至到不健康地步,打起架起來必定贏不了。

但是,她為什麼要肉搏呢?

慕千曇側首,眼角流出點冷光:“無論正氣,我能用身高贏你便用身高。無論公平,我能用法力贏你便用法力。你不該譴責敵人用心不良,而該痛恨自己弱小,並韜光養晦,蓄勢待發。”

聲音冷漠如冰,似乎散發著寒氣,讓屋中熏香也緩沉下來,

她不緊不慢的繼續:“隻要能贏,用什麼手段贏並不重要,得失才是你最該在意的,明白嗎?”

雖然很少真心以對,但這話絕對足夠真誠,因她心中便是這般想法。

她是因為女主偏離原著才來到這個世界的,這本身就證明劇情線可以更改。

既然如此,被吃結局對她而言也並非注定。她可以將原著內容當做是一場黑龍裂天性質的災難預言,而後好好經營,綢繆改變,也許就能讓一切不同。

即使有黑手在心臟上監管,但隻要抓到機會,她就會嘗試去搶奪原本屬於女主的命運線。

方才站在山巔,讓她意識到一件事。回到那個任人宰割的現世有什麼用?

道德稀缺,爛人橫行,就算從稀泥生活中掙紮出來,也隻是最最普通的那類人。沒有保障,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變得一無所有。

隻有在這修仙世界,實力至上法律淡漠之地,才有可能真正走到最高處。

獻祭也好,掠奪也罷,最短捷徑,就在身邊。

收回視線,慕千曇最後道:“我好歹也是你師尊,這是我交你的第一課。記住了嗎?矮冬瓜。”

裳熵怒道:“我現在多吃飯,以後肯定比你長得高!”

慕千曇:“...”

所以前麵壓根沒聽。

而且,你吃的還少嗎?

慕千曇懶得再理她。

熏香飄過鼻尖,是一種雨水浸潤泥土並泡開花瓣的淡淡香氣。她順著氣味抬頭,順勢看到屏風。底色為白,極為素雅,隻有在中心彎折處繪著仙鶴圖騰。

現今修仙世家皆有圖騰,是一種具象化的信仰體現。例如天虞門重視仙鶴,其意為長壽,美德,靈性,平安等。

而殿中所見過的那位小家主伏璃,他們家族則以白蛇為圖騰,意為著神秘,避世,運氣,高貴等等。不一而足。

圖騰一般會繪製在弟子校服,普通武器,宗門建築等等方方麵麵,也被用來做簡稱,例如鶴家,白蛇家。

‘嘶...’李碧鳶道:‘看到這個,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既然天虞門以仙鶴為圖騰,證明足夠重視,甚至尊敬,那為什麼瑤娥還要隱瞞自己身份呢,她本身就是仙鶴啊。’

半妖之身可以選擇將自己體內的妖血徹底煉化為妖,可瑤娥卻選擇了更痛苦與困難的剝離骨肉,使得妹妹白瞳擁有了新生命,甚至獨立於她本體存在。

‘尊敬?’慕千曇冷笑道:‘把它們當坐騎算是哪門子尊敬,對寵物溫柔就會把寵物當人看待嗎?能夠站著,誰願意屈居人下?’

李碧鳶道:‘也是。’

話題已至末路,門外依然沒有來人跡象,也不知道集議會還要多久散去。

想到方才計劃,慕千曇開始清點自己現在手頭有什麼資源可用。

狹海與蒼青殿隻能算個容身之所,還是交通不便那種。若瑤娥沒在其他地方有存儲的話,儲物袋裡那些便是所有資產了。

袋內亂七八糟的符篆法器尚不知如何使用,暫且忽略。隻看她負在身後那兩把武器。慕千曇將之摘下來,分彆是一把王弓與一柄長劍。放平在膝頭,她仔細端詳著。

從書中描述來看,王弓是瑤娥平日主要使用的。順著纖細如脆冰的弓身往上描摹,尋到兩個小字:孤鴻。

將此弓掂在掌中,看起來輕盈,但重量不可小覷,兩手端住才恰好。指腹勾住雪色弓弦時,用力到手臂顫抖也隻能拉出大弧,想要用它殺人,有點困難。

李碧鳶道:‘你放心吧,瑤娥很明白自己先天不足,所以很會打補丁,你看看自己手腕。’

慕千曇垂眸,抬高手掌,衣袖自然下滑,露出一截血管明晰的蒼白手臂。

在腕骨稍下位置,扣著一圈符文般的金色手環。緊貼皮膚,流動淺色光輝。顏色不深,幾乎看不出來。

李碧鳶道:‘這是聚力金環,隻要將靈力注入其中,便可短時間內增大力量,使用孤鴻會輕鬆許多。不過有副作用,是虛弱,所以除戰鬥外,不要隨意使用。’

在她話語未落時,慕千曇已注入靈力以作嘗試,手環金光大漲,而相應的,旺盛力量也湧入她身體。

不過她並未嘗試拉弓,在李碧鳶最後一句忠告說出時,她也迅速將靈力撤回。也許是動作夠快,並沒有感受到副作用。

裳熵待著無聊,屋裡又實在肅靜,沒什麼可玩的,隻好觀察身邊女人消磨時間。見她一直在擺弄武器,歪七八扭的坐姿慢慢端正了。

但坐了沒一會,又覺得累,便乾脆往地板上一躺,擺成大字形,呼呼睡去。

把孤鴻重新負於背上,慕千曇拿起另一把武器。這把劍似乎原主人未曾使用過,劍身表麵爬滿鏽跡,不僅看不出名字,甚至鋒刃粗糙到用力按壓手指也不會受傷,基本上是廢器。

這東西不比孤鴻要輕,既然用不了,為什麼還要隨身攜帶?

那頭傳來翻書聲,李碧鳶道:‘劍的信息我是沒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畢竟她是遠程法師,體弱的話,近戰不行吧,舞劍可不止考驗手臂力量...’

聽到幾個陌生詞語,慕千曇道:‘嗯?’

李碧鳶喝了口水:‘就是,額...遊戲你玩嗎,遊戲裡...’

‘不玩。’慕千曇打斷她:‘不用解釋了,說其他的。’

‘行。’李碧鳶放下水杯:‘除了聚力金環,你身上還藏有其他武器,比如你頭上那頂鶴望蘭步搖,是淬毒暗器。又比如你的牙齒...’

儘管她還沒說後麵內容,慕千曇已經感受到牙疼了:‘什麼?’

李碧鳶聲音含糊起來,大概是自己在用手指試探牙齒的位置:‘口腔左邊倒數第二顆牙,裡麵藏著根尖刺,外麵用咒法封住,不影響日常使用。但如果被綁架的話,可以拔牙救急。’

她忍了下,還是沒忍住把那句吐槽說出來:‘真是武裝到牙齒啊。’

慕千曇闔眼:‘彆說了。’

瑤娥上仙,天生半妖體質所以身體很差,為求自保將所有積蓄用來製備法器,貼身存放。這無可厚非,但剛開始的那個疑問,現在更加突出了。

既然這麼怕死,為什麼不準備傷藥?

這般謹慎小心之人,是怎麼修仙到走火入魔,致使心臟破裂的?

為什麼要將一把不能使用的鏽劍放在身邊?

當初又是為什麼,會不遠萬裡去往女主所在的村鎮,除一個毫無意義的鬼物?

慕千曇重睜眼,緩慢道:‘這位師尊身上,也有不少謎團啊。’

李碧鳶道:‘反正時間還長,如果你之後有興趣,可以試著探尋自己的命運,隻要不影響任務就好。’

慕千曇沉默片刻,轉頭看向地板上睡去的少女,喃喃道:‘這不是我的命...’

在真正成為女主之前,這絕不是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