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多次聽過家中長輩說起江南的雨,綿軟又冷豔的一團霧氣,像淡綠的沙地沼澤,悄無聲息地把你團團圍住。和那裡的姑娘一樣,在明月夜裡獨立橋頭,身上也帶著一股濕潤的香氣,裹住你,迷暈你,勾得你願意為她生死相許。
“哎,阿黎啊,去那裡要小心啊,彆被哪家的姑娘勾走了。”
他嗤笑一聲,謝黎什麼美人沒見過,大家族裡長大的孩子看慣了聲色犬馬,這你儂我儂的情愛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自詡不會被任何人迷惑。
哪怕是遇見晏舟潮,也沒多留意要小心這個女人。
謝黎出行前完全沒有帶著妹妹同行的想法,奈何這小姑娘死纏爛打,長輩輪番勸著,他好不容易勉強點頭同意。
誰想到這丫頭是一點也不省心。
走在街上,妹妹的蹤影不知何時消失在身後,在四處尋找中接到了電話,那頭是柔緩的女聲,“您好,是謝黎先生嗎?您妹妹在這邊,請您來接一下。”
他妹妹在一家老茶館被撿到,走近了發現茶館旁邊就是小橋流水,岸邊開滿了蘆花,像是秋冬之交的雪。
恰好有人走出,白淨纖細的手挑開竹簾,那人笑吟吟地問:“是謝先生嗎?”
鵝蛋臉,杏眼,三庭五眼的端莊美人,抬眼看人時抿唇輕笑,一身嫩綠色的旗袍都化成汩汩溪水流淌,春風化人的氣質。
“您妹妹在樓上喝茶呢,她手機沒電了才讓我代替打給您。”她領著謝黎上樓,旗袍開叉的裙擺偶爾會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倒不會顯得露骨,照舊是典雅的。耳畔的翠綠耳墜小幅度搖晃著。
謝黎這時才記起談話的禮貌,照舊端著份自矜,“謝謝您對我家妹妹的照顧,請問您是······”
“啊,我是這家茶館的老板,我姓晏,晏舟潮,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思。”
她推開門,丟失了三小時的妹妹正雙手捧著白瓷茶杯,全心聽著樓下的評彈樂聲,見了謝黎一點也不心虛,“咦,哥哥,你來啦!”
在外麵謝黎也不好訓她,敲敲她的腦袋,“我不來找你,你就不回去了?”
“哪有······”妹妹揉揉被敲紅的地方,撒嬌求著謝黎,“哥哥,你陪我聽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