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舟潮也在一邊笑說：“最後一段了，讓她聽完吧。”

謝黎被妹妹拉著坐下，婉轉的女聲嫋嫋婷婷，琵琶聲珠玉落盤，穿淺色旗袍的女孩無聲遞上一杯茶，端起來是清香撲鼻，

“這季新采的桂花做的桂花糕，適合就茶。”一盤點心遞來，桂花糕的香氣濃烈甜膩，配茶正好。

台上人唱的曲子不錯，起碼比他母親在香港請人唱的好，是他難得一聽的正宗風味。

謝黎的心思卻不在上麵。

餘光瞥見旁邊的女人，她的指尖合著曲調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桌子，側目望去，姣好的麵龐浸在光影裡，墨色長發有綢緞的光澤，溫婉笑容也顯得美豔風流。

大約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晏舟潮偏頭，漆黑的眼瞳覆著層水光，笑時像湖麵反射日光，印出晦暗斑斕的光彩，泛起層層漣漪。

眼波流轉，也不過如此。

她輕聲問：“茶喝得還順口？”

謝黎像從夢中驚醒，狀若無意地移開視線，穩著聲線答：“是好茶。”

“那就好。”

問完後繼續專心聽曲，留給他一個側顏。

小樓聽風，樂聲悠揚，難得安靜的妹妹，身邊還坐著女鬼一樣美的女人，好像這世間除了他們再無旁人，實在不像真實。

等到離開茶館回到住處，如果不是妹妹作證，如果不是嘴裡還殘留著茶香，他真的要以為這是一場了無痕跡的美夢。

謝黎總覺得晏舟潮不像人，不像真人。她更像連綿煙雨養出的精靈，一舉一動都帶著南方佳人的風韻，一顰一笑都像他年少時幻想過的江南美人。

比夢境還要不真實的人，見了她，那些深沉的心思，無時無刻不在的考量，不能放下的思慮，都被一縷清風吹走了，就隻剩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