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喬希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抱著大瓶的果汁看電視。

他很喜歡這種花花綠綠的飲料，上麵設計著漂亮的水果圖像，清晰明了地解釋裡麵的口味，告訴他的大腦是什麼味道，讓他喝起來的味道不那麼奇怪。

冬日的陽光很明亮，穿過透明的落地窗潑灑了大半個客廳，配合著溫暖的空調，整個屋子都暖融融的。

喬希選的位置是陽光最好的地方，亮得他都有點看不清電視了。但他懶得挪動，反倒把身體儘量都攤到日光下，皮膚被照得半透明似的。

徐容澤正在餐廳鍛煉。餐桌和椅子被推到了牆邊，空出了一塊小小的空間供他活動，角落裡擺著一些壺鈴、阻力帶之類的健身器具。

他剛做完一百個俯臥撐，喘著氣靠在牆邊，額頭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胸口的衣服濕了一片。

他喘勻氣，反手把上衣整個脫掉，隻留下一條衛褲，裸著上身去客廳裡給自己倒了杯水。那具汗津津的身軀在陽光下要發光似的，充血的肌肉微微鼓起，像一頭結實矯健的野獸。

他回到餐廳，小口小口地把水喝完，歇了一會兒，然後便提起角落裡的壺鈴，繼續做有氧。

喬希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動也不動，喧鬨歡樂的綜藝節目被他看出了新聞節目的狀態。他嘴裡又不知咕噥了些什麼，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蜷起身體摟著抱枕，保持直視狀態，絕不向餐廳的方向瞧一眼。

兩人並不講話，但屋子裡的氛圍很安寧。地毯、卷起的窗簾、布藝沙發以及柔軟的抱枕，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讓人安心的氣味。

這裡和徐容澤待過的任何一所公寓或酒店都不一樣，隻有這裡，才能讓他真正有在休息的感覺。今天是周四，明天再待一天他就得回去工作了。

“唔……傻……”喬希突然對著電視嘟囔出聲。

徐容澤的角度看不見電視屏幕，不知道喬希在對什麼節目發表意見，隻能聽見誇張的音效混著吵吵嚷嚷的對話，大概又是綜藝節目。

這一點總讓他感到奇怪。喬希討厭任何擁擠吵鬨的環境，每回出門都得做幾番心理建設，但偏偏就愛看這種吵鬨的節目。

“想說話就好好說話。”徐容澤放下壺鈴，喘了口氣說道。

喬希瞟了一眼徐容澤，迅速又轉回頭，顯然並不滿意他的語氣。

“在看什麼？”徐容澤側身想看清屏幕，但反光實在太嚴重。

“傻……唔你……笨……嗯……”喬希敷衍地蹦出幾個字，眼睛盯著屏幕，並不是太想理他。

“一下子說不出來就慢慢說，想好了再說，中間不要加語氣詞。”徐容澤神色嚴肅，說教道：“你不能這麼偷懶，以後養成習慣了怎麼辦？”

喬希立刻反駁道：“我……沒……沒習唔……沒養、養成……嗯習慣……”

“那就不要嗯嗯啊啊的，好好說話。”

“欺、欺……負……你……笨……蛋！”喬希吐字含混，但終於完整地說了一句話。他的臉漲得通紅，扭過頭再也不看徐容澤一眼。

“這不是說得很好嗎，”徐容澤還是不太滿意，說：“多講講總會好的。你果然在偷懶。”

沙發上的喬希並不理會，他正全神貫注盯著電視屏幕，表情古怪。

“我還是應該給你請一個語言老師，不然——”徐容澤走到客廳裡想繼續這個話題，卻突然在屏幕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一張在鏡頭前輕微變形、被染料塗抹得亂七八糟的臉。

這張臉對徐容澤來說有些陌生，他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上半年在電視台錄的綜藝節目。

那次的節目沒給通告費，他就是去蹭個臉熟，置裝費和車馬費都是自己出的。就是這種在畫麵裡跑上跑下被各種“懲罰”的小角色，都是他朋友好不容易才給他拿到的。

徐容澤這才明白喬希剛剛在說什麼。喬希覺得他被這些人欺負了。

畫麵上他的部分轉瞬即逝，鏡頭主要聚焦在幾個當紅的演員和歌手身上，隻有偶爾閃過的背景才能看到他帶著一身染料泡在水裡幫其他明星“做任務”。

徐容澤本人沒什麼感覺，實際錄製時其實比拍戲輕鬆很多，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客客氣氣的，隻是回來後那身染料實在難洗，搞得他隻能丟了兩套衣服。這期節目壓得也是夠久，當初拍攝時還是夏天。

喬希卻慢慢皺起了眉，難得在電視時露出不開心的模樣。

徐容澤忽然想起後麵有個環節似乎是玩拳擊機器，為了節目效果他被錘了好幾下，完全算不上痛但……

他從喬希枕著的抱枕下抽出遙控器，乾脆利落地換了一個台。

喬希立刻直起身子去搶遙控器，可惜怎麼也夠不著，隻好從沙發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