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詠柃 仇人相見(1 / 2)

應頌清淮 壽半雪 3705 字 9個月前

洋洋灑灑三張紙寫完,章頌清將桌麵恢複原樣,把手上的紙對折三次,藏在衣櫃下隱秘的暗格中,這個位置在床上一伸手就能夠到。

上麵第一張正寫著:淳祐十五年末,所獲糕餅與他人不同。

後麵的話章頌清就沒再寫下去了,寫完後她將所有文字都仔仔細細背了出來,再將涉及到具體名字的部分去除,最後才謄抄了一遍,確保就算那個暗格被人發現,最終得到的也是幾串令人一頭霧水的事件,如此便萬無一失了。

做完這一切,章頌清嫣然一笑,要想完全扭轉篡位的事絕非一日之功,她得做好長期的準備,打起精神來才是。

現在離所有的一切發生還有個幾年,六皇弟還是一個失去生母,隻能在宮中謹言慎行仰人鼻息的度日的皇子。章頌清念在他與自己一樣幼年便失去了母親,故而對他格外疼惜些,不想最後竟鬨成那樣的結局,實在是可悲可歎。

其實,如果隻有六皇弟一個,還算好籌劃,隻是……蕭詠柃膽識有餘而能力不足,就算是奪得了江山,也是個不讓秦二世的傀儡,所以將他推上帝位的那個人,或者說幾個人,才是章頌清的心腹大患,他們躲在暗處,揪出來難之又難。

本朝以仁德治天下,陛下向來是教導兄弟姐妹們互敬互愛,不可愉矩,儲君也早有定奪,非當今太子莫屬,能攛掇蕭詠柃篡位的人實非善類,怕是不好對付。

想起那深淵一般的前世,章頌清再想到自己那個從小疼愛的六皇弟,眼裡流露出一絲狠意。

*

“這條路離資善堂[1]近,順路去看看弟弟們吧。”章頌清的聲音從轎輦中傳出。

抬轎的宮人們麵麵相覷一番,隨即聽了章頌清的令,往資善堂方向去,未拜見皇上皇後便擅自行動原是不合規矩的,但誰讓這位公主殿下受寵呢,何況剛剛久病初愈,聖上心疼還來不及,怎麼舍得怪罪。

“好了,剩下的路本宮自己下來走,都忙去吧。”章頌清撇開布簾,見青石鬆柏,飛簷入空,高大的殿宇近在眼前,吩咐道。

款款下轎後一個眼色過去,梧枝照例給宮人看了賞,緊接著章頌清攏了攏紫地鸞鵲穿花緙絲夾絨披風[2],縱使太陽再大,風一吹還是冷的厲害。

拿到賞錢的侍從喜不自勝,連連鞠躬謝公主的仁善,宮中誰人不知這位是最寬厚待下的,所以每次有相關的差事,都是爭著搶著上前伺候,其實就算是沒有賞錢,公主殿下膚色皎白,巧笑迤邐,靜則如雪瓷妍麗溫柔,動則如仙子舜華流轉,單為了看這一幅絕佳的美人圖,他們也是要爭相來的。

章頌清不知宮人心中所想,沉默的看著眼前蜿蜒的青石小路,入宮的路已走過千遍萬遍,從沒有一次如現在這樣心裡沉了鉛似的沉重萬分,她現在踩的每一步路都在前世塗滿了鮮血,又被一遍遍衝刷。

用更多的鮮血。

握緊手中的紫金手爐,章頌清將眼中的淚意生生壓了下去,抬頭往著碧澄如洗的天,瀲灩的眸光沉如一汪泉水。

第一場雪來的早,但也稀薄,還未到晌午就被曬得七七八八,隻留了一地的水痕,半乾未乾的癱在地上,因此章頌清走得格外小心,正專心看腳下的路,就聽到前麵有幾聲模糊的說話聲。

“好歹也是個皇子,怎麼就……”

“話雖是這麼說,但沒有生母,又不得今上寵愛,在宮裡日子自然比其他幾個艱難些。”

“四公主最疼咱們六皇子了,看到六皇子身上的傷一定痛心到說不出話來。”伴著抽泣聲。

“你們說這五皇子怎麼下這麼重的死手啊,向家小侯爺過去拉架都磕到桌角上,胳膊蹭壞了一塊油皮,”聽動靜是拉了拉旁邊人的袖子,“你是伺候六皇子的,還知道些多的什麼?”

“儘說給姐姐們聽了,再沒些旁的。”哭泣的聲音止住,說著就要走。

章頌清聽了個全麵,鬆開製著氣鼓鼓要衝出去罵人的梧枝,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好在廊下躲著說閒話的那幾個都還有事情要做,說完這一會子的話就離開了。

“他們妄議主子,合該狠狠處罰一頓才好,公主怎麼攔著奴婢不讓出去呢!”梧枝急得要跳腳,恨不得自己提了板子去打人。

“就是到了衙門上審案,也是要查明證據,聽人辯白,不好誤會了任何一個人的。”章頌清說道。